不料傅老爺嘴唇顫抖著,劇烈咳嗽起來,仿佛受到了巨大的刺激。段孟和快步上前,扶住他,傅老爺激動地把他的手拉開,指著沈奚:“你……你滾出去……”
沈奚怔住。
“你,”他咳嗽著,“你是要和他一樣,要我的錢來了……段公子、段公子,不要讓她進來,我不想要她給我看病。”
屋內的兩個護士也都困惑著,不解這個老頭和沈奚的關係。
沈奚進退為難,段孟和卻好似猜到這樣的結果,安撫著說:“你先冷靜下來。”
“不,你讓她離開,段公子,我不是質疑你們醫院,但這個女人我不想看到她。我不會讓她為我治療,她只會是我的催命符!段公子,我相信你,我只相信你!”
傅侗文的父親止不住地咳著,無助又無措地握著段孟和的手。
段孟和回看沈奚,她方才驚醒。
若不是因為這個病人特殊,她早該離開,不能引起病人的情緒激動,這是她這個醫生該有的素養。沈奚退到病房門外,隔著木門上的玻璃窗,看到段孟和安撫著傅老爺後,背靠著醫院的牆壁,百思不得其解。
當初她離開,沒有任何衝突發生,她在傅家就是個無人在意的女孩子。
為什麼今日會這樣?
門被打開,段孟和邁出:“跟我來。”
沈奚看他的目光,猜想他會要解釋這件事,於是跟上他。兩人從病房那層樓回到他的辦公室,段孟和喚來一位住院醫生,交待了要給傅侗文父親做的檢查項目後,他鎖上門,回身看她:“剛剛我有兩句話沒交待清楚,本以為你去看一下不要緊,看來還是我疏忽了。”
沈奚疑惑地看他。
“傅侗文送他父親來時,要求過,不需要你來插手這件事。”
他特地要求?
沈奚更是困惑:“我不懂,你們兩個到底交涉了什麼?明明我們是最好的搭檔,他應該知道,或者說他不清楚,你也應該從專業角度告訴他。”
“並沒有什麼,”段孟和欲言又止,“也許他考慮到昔日你在傅家——”
“我在傅家什麼事都沒有,只和他父親見過兩回,”沈奚兩年來從未主動提起在傅家的一切,“未有爭執,未有糾葛,甚至當初我離開……也和他父親毫無干係的。”
當初就算是她留下,至多是嫁給傅侗文做妾室,傅家光是“妾室”這樣身份的女人有幾十個,她又不會特殊。
沈奚遲疑不定。
傅侗文是怕和自己再有瓜葛,才不願自己插手這件事?難道辜幼薇會計較?可這事關他的父親,哪怕他們父子隔膜再深,也是血脈難絕。
她忽然問:“你有他的聯繫方式嗎?”
“你要去找他?”
“我今天不想討論私事,”沈奚儘量讓自己平靜,“我想問一問這位患者家屬,拒絕醫生診病的理由是什麼。”
段孟和點頭,抄寫了一張地址,遞給她:“這是他在上海的公館地址,”地址後寫了三位數的電話號碼,“這是他留的聯繫電話。”
“他安排了明天見他的父親,還會帶律師,我想,今晚他會到上海了。”
沈奚接過那張紙,對摺了,握在手裡。
“沈奚……你有沒有想過,傅侗文不是過去的他了?”段孟和話裡有話。
她抬頭。
“你是關注時事的人,應該知道我的意思。”段孟和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