佇立在窗邊,這是他少年時候站立的地方,她應該也在這個位置觀賞過窗外風景。
他道:“一個,可以對我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女孩子。”
第39章 第三十八章 今歲故人來(4)
傅侗文展開信紙:
“三哥,見字如晤。假若你看到這封信,那是我同你又錯過了……”
這是沈奚北上前留下的,多年後終於到了他的手裡。那時她的心情,她的打算和她的忐忑,寫明白的,還有沒寫明白的,傅侗文都能看透。
央央……
沈奚回到家,房東太太跟她上了樓。
從醫院外的打鬧說到了房東那個在銀行就職的侄子,勸說著沈奚周末和對方見一面。平時的她還能應付兩句,今日實在沒心情,草草敷衍著把人送出門。由於傅侗文的“沒胃口”,她也沒吃多少東西,送走房東太太后,翻找出來新年時患者送來的奶油餅乾充飢。
餅乾盒子上是一副西洋畫,花園洋房。
她吃一會,想到他說過去山東買一幢洋房,再吃一會,又想到初到紐約時餓得不成樣子,翻找出巧克力填肚子,事後在信上講給他聽後,就收到了當年還是稀罕物的夾心巧克力。
她拿起玻璃杯,一口口喝著冷茶。
擱下杯子,將書桌上的檯燈啪地一關,在書桌上趴了會,迷糊著睡到手臂全麻,再醒來已是凌晨一點。這麼晚了?她的腳在書桌下尋找拖鞋,不曉得被自己睡著後踢到哪裡去了,踩到的地方都是地板……電話鈴突然響起,炸開在耳邊。
她被震得完全清醒了,來不及再找拖鞋,提起聽筒:“你好,我是沈醫生,是什麼病人?幾號床的?還是來急診的?”
完全的條件反射。深夜電話全是從醫院來的,在護士的值班室里,醫院大小醫生的聯繫電話都貼在牆上,以備不時之需。
聽筒里有著風吹話筒的動靜,像在窗邊。
“吵醒你了麼?”是傅侗文。
她停住,腳還在踩在冰冷的地板上,保持著剛剛離座的姿勢,因為聽到是他,反而沒了下一步的行動,停了半晌,才說:“沒有,我剛好……睡醒。”
是剛剛好,不早不晚。
“我太久沒來南方,不適應這裡的天氣,”他忽然輕鬆地抱怨說,“自己睡不著,卻來打擾你。”
她不由緊張:“不舒服嗎?譚先生沒有在附近?”
“沒有,”他笑,“我是說我人沒有不舒服。”
那就好。
“今天我回到公寓,看到了你留下的東西。”他說。
是信嗎?那時心亂如麻,一心北上,現在再想內容,青澀、忐忑的心思全都剖白在那封信里。她還記得自己在信里對他說:“怕戰事一起,你我南北兩隔,不堪設想……”
仿佛是個預言,最後還是南北兩隔,該來的,該面對的,誰都逃不掉。
“是書架上滿滿一排的空墨水瓶,”他出乎意料地沒有提那封信,“我在想,你在仁濟的實習生活一定很辛苦。”
是了,書架上還有墨水瓶,她都沒丟掉。
當時是想著日後有機會,要對他自賣自誇一番,才整整齊齊地碼放了一排。
她含糊著說:“也不是很辛苦,那麼多病歷資料都很值錢,段孟和肯讓我帶回家抄寫,已經是幫忙了,我也要賣力還給他。”
聽筒里,他安靜著。
沈奚回憶著那間公寓,記起一樓的柜子:“還有一樓的柜子我翻過,對不起,擅自動了你的物品。還是要鄭重道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