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如何都不該是幽會的地方。
但對方還是識相地避讓了。
“下雨了。”
風混著雨,落到鞋前,雨勢不大,足夠淋濕兩人的鞋。可他的血液和體溫都在升高,以他現在的心境,遼遠夜空,蒼茫雨幕,狂風下的曠野,全是讓人沉醉的風景。
沈奚不用回頭,就知道他是高興的。她不用猜,也知道是為了巴黎之行。
“冷不冷?”他大聲問她。
火車行駛的噪音驚人,就算面對著面,也要大聲說話才能聽清彼此。
她回過身,摟著他的腰,抬高聲音說:“你不能吹風,最多兩分鐘,兩分鐘後必須進去!”
“只有兩分鐘?”
“是,”沈奚被風吹的臉疼,“兩分鐘!”
他笑,難見的眉眼舒展。
在沈奚還要講道理的前一刻,他突然對著不斷後退的鐵軌和曠野,高聲喊:“宛央——沈宛央——”
風在耳邊嗚嗚地吹,這是傅侗文難得的肆意妄為。
她的心狂跳著,被他低下頭,毫無徵兆地吞掉了呼吸。她在這狂風裡,在火車碾壓鐵軌的轟隆巨響里,產生了腳下踩空的幻覺……不由抱緊他,攀著他的脖子。全身的暖意都被狂風吹散了,只有兩人唇齒相依的地方,有著灼熱的溫度。
他吻她,竭盡所能。她被他吻,如墜深海。
……
“到了嗎?”他笑著,嘴唇貼在她耳邊,不依不饒地問,“你看看三哥的懷表,到了嗎?”
傅侗文沒等她掏,自己先掏出來。啪嗒一聲,撳開表蓋。
沈奚只看到錶盤上一對孔雀從眼前閃過,連指針都沒看清,就看到他又收了回去。
“沒有燈,三哥看不清。”他又說。
沈奚被氣笑,踮起腳,在他耳邊說:“你是不想看。”
“讓你猜對了,”他低聲笑著,得了逞似的,又來親她,“三哥就是不想看。”
第66章 第六十四章 浩浩舊山河(4)
沈奚的手冰冰涼,被他抓到手裡,下意識反應是抽回去:“我手涼。”
“我這裡更涼,你試試?”他攥她的兩手。
兩人四隻手,全被浸過冰碴水似的。
“是我不好,胡鬧慣了,”他往她掌心呵熱氣,“外科醫生的手可不能凍壞了。”
像感覺到那股溫熱的癢,可其實她手凍僵了。
趁他在內疚,把他騙回到車廂才是正經。
“進去了?”沈奚壓低聲音,求饒,“我凍得不行了。”
傅侗文望著她。
女孩子的小聰明,尤其是全為你著想的小心計,實在讓人難以招架。
守在門裡的四位男士也是憂心傅侗文的身子,一見沈奚掉頭,沒等她伸手,車廂門就被他們拉開,簇擁著淋濕的兩人往回走。
從菸鬼聚集、空氣混濁的車廂,到鼾聲不絕、小孩子串來串去的車廂,傅侗文都在給她擦著頭髮上的水。等回到他們的車廂,他手裡的白色亞麻手帕濕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