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看不到了。1999年,遙不可及的一個年份。
他無論如何都看不到了。
“到那時,要讓老大送我回北京,帶一把澳門的土,”他輕拍她的腿,“讓三哥自私一回,你隨我一起回去。”
“好。”她應了。
北京城的雪,數十年未見了……
他低聲問:“好好的,怎麼和孩子提起了過去?”
“是他在問我,為什麼咱們家的人都姓沈,只有你一個姓傅。”
傅侗文一笑。
他忽然起身,夠到手杖,以左手撐住沙發,起身,走到書桌旁。
沈奚的鋼筆還在,紙也是現成的。他抄了鋼筆在手裡,拔下筆帽,手腕用力,在紙上寫就了四行字。寫完,他擱下鋼筆,又不急不緩地回到了她的身旁。
他把摺好的一張紙遞給她。
她在他一如往昔的目光里,緩慢地展開了那張白紙。
這是他即興書寫的一生,曾有的波瀾壯闊、生死磨難都淡化了,只餘下這簡短的三十二個字:
一見成歡,地老天昏。
因緣際會,入舍沈門。
幾多生死,青山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