脏兮兮的囚服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套漆黑的精铁铠甲,先不讨论它的制作工艺有多么精巧,低下头看不到脚面是怎么回事?隆起的将军肚连战甲都快包不住了!还有铠甲上无数道喷射状的血迹又是怎么回事?!难道这身体受伤了?
别慌,静下心来仔细观察,秋言如是提醒自己。没过多久,他发现腕关节的精铁有灼烧的痕迹,结合浑身散架似的酸痛以及左胸口熟悉的燃烧感,大概率是希斯塔刚用过黑炎的缘故。
之前用黑炎后身体会遭到反噬,这次不知又会有多严重,秋言想脱下铠甲做个检查,但在此之前还要观察周围是否安全。
他环顾四周,这里还是那个给婴儿期的伊莱亚特和尼奥哺乳的地洞。那两个孩子怎么样了?不会有什么意外吧?
当意识到他俩在正常时间线下都已长大成人,纯属自己杞人忧天时,秋言已然冲进卧室,看两个孩子正并排躺在小床上熟睡,悬着的心莫名安稳下来。
诶,不对啊,干嘛要担心他们,这两个货一个是从没给过自己好脸色的暴躁弟弟,一个是关键时刻背后捅刀的叛徒哥哥,以后有机会一定要教他们做人!
算了,还不知道这次的幻境会持续多久,先把沾血的厚重铠甲脱掉再说,又闷又沉的。
说是这么说,秋言仍然没有吵醒孩子们,他独自关上卧房的门,到客厅解决。
这铠甲的构造很复杂,属于照着说明书都看不明白的那种,可奇怪的是,秋言不需要研究便顺利卸掉上半身所有的零部件,好像这件事和吃饭睡觉一样稀松平常。
接下来该脱长靴了,秋言挺着大肚子弯不下腰,他找了把椅子打算坐着脱,忽然一道寒风掠过,腰被人从后箍住,身体跟陀螺似的调转一百八十度,脊梁骨重重撞上桌子,疼得他直骂人:操你妈,有病吧!疼死你爷爷 余下脏话悉数淹没在来人的横眉怒视里。
尽管休伊的目光比冰川还要阴寒,可他的眼睛还是那么美,正是当初的惊鸿一瞥,让那抹清浅的冰蓝成了秋言心底最眷恋的颜色。
若不是狮王揭露那些阴谋,秋言现在一定会紧紧抱住休伊,告诉他在分开的几天里自己有多想他。但现在秋言不会那么做,一厢情愿的感情投入太深,只会让对方更看不起。
休伊扫了眼地上的铠甲,斑驳血迹铁证如山,不用深究也知道他做了什么。休伊的心狂跳不止,整个人陷入近乎癫狂的状态,他攥住秋言肩膀的手指快要嵌进皮肉中:你都去了哪里?一五一十告诉我!
原来看上去柔柔弱弱的休伊发起脾气来,力气大得惊人,说他练过铁砂掌秋言都信:我能去哪,你放开!
休伊不肯松手:有人说你在蛮荒岭烧死上前盟军,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烧死盟军?是了,秋言演过这段剧情,当时希斯塔因为魔气侵蚀严重,神志不清,中了老狮王的奸计,误杀无辜盟军,铸成大祸,这是他一生中最大的败笔。经此一战,以往爱民如子、惩奸除恶的形象一朝崩塌,放眼整个妖界,无论蒙受过他的恩惠与否,所有人都站出来声讨他的残暴嗜杀,当真是一世英名毁于一旦。
也许是剧本为了过审,从未提到过师徒间的不伦恋,更不曾有地洞囚禁的戏码,这三个孩子也是无中生有。因此秋言搞不清休伊发怒的原因,究竟是对希斯塔的失望,还是痛心那些枉死的军人。不过作为过来人,秋言觉得必须为希斯塔辩解几句,哪怕是在无法影响真实世界的幻境里:狮王用障眼法把盟军伪装成魔军,我也是后来才知道上当的,唔!
话未说完,秋言的下巴已让休伊死死钳住,两腮被捏得生疼,他什么时候变得这般暴力了!
我让你待在洞里为什么不听?!
秋言用尽力气掰开休伊的手,新仇带着旧恨一齐吼了回去:待在洞里看孩子,等着您老人家心情好的时候过来临幸是吗?!
休伊怔了怔,从没想过希斯塔会说出这种话来,他这一出神正好让秋言抓住机会,趁势推开他逃走。
秋言遭受背叛的打击,最不想看见的人就是休伊。他气冲冲往地洞出口冲,可惜没走出两步,又被休伊拽了回去。这次休伊二话不说直接把秋言按在桌上,似乎是怕他撞到肚子,留出一只手替他挡了下桌子边缘。
秋言刚才领教过休伊的强硬,这次双手反剪身后,身体动弹不得,直觉告诉他,休伊接下来要做的事只会比瑟林和狮王更过分:你放开我,我们谈谈好不好?
休伊欺身压在秋言背上:约法三章既然无效,只能让你用身体记住。
孩子生过两个,他会做出什么事秋言都不奇怪,只是不愿在这种情况下和他有肌肤之亲。硬的不行,就只能来软的了,秋言放柔语气讨饶道:尼奥他们都在屋里,三岁的孩子能记事了,你真要当着他们的面乱来吗?
他的话提醒了休伊,休伊稍稍松了力气,秋言以为他良心发现,正为自己的口才窃喜,下一秒休伊施展极夜,用厚实的冰块封住通往卧室的门:你还有什么借口?
还有什么借口秋言灵机一动,用力扭腰,肚子,肚子里还怀着希尔呢,看这样怎么也有八个月了吧,你这时候碰我会流产的!
休伊用气声笑了笑,覆在秋言耳边低语:反正都是容器,失败几次,大不了再等下一个。
他的声音还是那么好听,轻柔如林间清风,醇冽如幽巷酒香,可他的话却比刀子还要锋利,一下下割着秋言的心
漫长的摧残过后,休伊把秋言丢到床上就离开了,他在洞口加固了封印,彻底隔绝洞外世界,也断了秋言出去的念头。
躺在床上望着天,身体已然失去知觉,血液仿佛凝固,秋言整个人除了一股气吊着,跟死人没有两样。总以为他跟别人不一样,到头来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同为男人,秋言了解男人,当选择用下半身思考的那刻起,大家都是禽兽,没有谁能免俗。
其实说起来,跟无数人的梦中情人为爱鼓掌,就算自己是下面那个也没什么损失,而且现在用的还是希斯塔的身体,等幻境消失,痕迹也不会转移到自己身上,相当于一切都没发生过。秋言是这么劝自己的,但眼泪还是没出息地流了下来。
母上,你怎么哭了?
软糯的小奶音在耳畔响起,秋言感到枕边一沉,睁开眼,有个小娃娃探头过来,一对圆圆的伶鼬兽耳呼扇呼扇的,漂亮的异瞳左蓝右绿,是尼奥。
吵醒你了?对不起啊。秋言异常局促,脸不自觉的红了,方才在客厅他拼命咬紧牙关,还是逸出几声呻吟,让孩子听见终归还是难为情。
尼奥扯着袖子在秋言脸上蹭:母上擦擦。
秋言闭上眼,任由他的小手为自己拭泪。
这时,小床那边丢来块帕子,伊莱亚特淡淡道:拿这个擦得干净。说罢,他背过身去继续玩他的积木。
尼奥拾起帕子还要帮忙,秋言撑着酸软的身体坐起来,把面团子似的尼奥捞进怀里。尼奥惊呼一声,推开秋言的胳膊,指着隆起的大肚子:不能挤弟弟!
一个三岁的孩子都知道保护没出世的希尔,休伊那家伙竟然,竟然秋言清楚自己在发抖,他侧过身子把尼奥揽在臂弯里:你是个好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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