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兒姜雲山回來時還跟她感慨過,好要生謝過阿杏妹。要不是阿杏妹偷偷把姜雲山拉到一邊去,告訴他姜寶青被賣到了李家溝,指不定他還要抓瞎多久。
姜寶青蹬蹬蹬跑過去,小心的繞開豬圈,同王阿杏隔著木架子籬笆說話:「阿杏妹,昨天謝謝你啦!」
王阿杏滿臉驚喜的去拉姜寶青,小聲道:「剛才我還問雲山哥你怎麼樣了。雲山哥說你病好了,我還有點不敢相信!竟然是真的啊!」王阿杏激動的差點哭出來。
王阿杏大概是在家裡頭剛做完農活,小手黑黑的,指甲里還有些泥巴。姜寶青絲毫不在意,任由王阿杏歡天喜地的拉著她的胳膊。
姜寶青很清晰的感受到了這個小姑娘的善意。
只是倆人還沒說幾句話,王阿杏那邊就傳來一聲吼:「阿杏!你又跟姜家的傻子玩!不是跟你說了,不要跟她玩嗎!」
王阿杏臉色稍變,急急回身解釋,聲音都有些結巴了:「娘,寶青,寶青她不傻了,她,她,她病好了!」
那聲音越發凌厲:「傻病好不了!……就是好了也不許你跟他們家玩!他們姜家沒個好東西,養個豬都要把豬圈死命的往咱們家灶房這靠!臭死個人了!你給我回來!」
那有著凌厲聲音的女人從一處小棚子裡走出,狠狠的瞪了一眼姜寶青,直接揪著王阿杏的耳朵就把她往屋裡拉,看來是要過去好生教訓一頓了。
王阿杏一邊踮著腳尖就著她娘的步子小步跑著,免得被拽的太疼,一邊給了姜寶青一個尷尬的笑,口型示意她:「我沒事。」
姜寶青站在籬笆旁,一直看著王阿杏被她娘扯著耳朵拽進了屋子裡頭,隱隱傳來了幾句罵,後頭就沒了什麼別的動靜。
姜寶青這才輕輕的吁出一口氣。
她回身望了望,正好能看見幾十米外的大槐樹下頭姜雲山埋頭苦讀的身影。
姜寶青心情鬆快了些,轉身回了自己的那間土坯屋。
她把屋子裡的家當都理了一遍。
說是家當,其實也沒什麼東西,只不過一炕一個破柜子。
炕上頭鋪著草蓆,還有一床露了蘆花絮的被子。
柜子里一處放著幾個磕破了邊邊角角的破碗,一隻裝了米的破爛米袋;另一處放了幾件洗的都發了白綴滿了補丁的舊衣裳;還有一處,放著幾本翻得字都有些模糊,書紙發黃還卷了邊的書,都是這些年姜雲山或是撿的或是學堂里先生送的舊書。
這就是他們兄妹倆全部的家當了。
姜寶青捧著臉,嘆了口氣。
就這些,她都不好意思說自個兒窮的叮噹響——她窮到了連叮噹響都辦不到的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