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恨不得把家裡那間破屋子也給賣了湊錢。
可是她不能。
那是他們高家的祖屋,她男人死前拉著她的手,就囑咐了兩件事。一是把孩子養大成人,二是再難也不能賣祖屋。
高嬸子說到這,抹了把淚:「兒子都快保不住了,我還管那死鬼怎麼吩咐的!回去就把屋子賣了,能湊一點是一點。」
姜寶青摩挲著從高嬸子那買的麻鞋的鞋底,針線又密又整齊,給人一種很是堅韌的感覺。
「賣了屋子,錢就能湊齊了嗎?」姜寶青緩緩道,「哪怕是想盡辦法湊齊了錢,等你兒子回來,你們母子倆住在哪?」
高嬸子拿著有些乾枯的手背擦了擦淚:「哪裡還管得了那麼多,怎麼也先得把春海保下來……這都兩天了,再過幾天,怕是春海……」
高嬸子哽咽的說不出話來。
姜寶青把那兩雙麻鞋放到隨身的小包袱里,她起身:「高嬸子,你先別急著賣房子。縣學我去過,我過去看看,說不定能找到你家高春海。」
高嬸子眼裡驀然放出了光彩,然而一瞬間那光彩就黯淡下去。高嬸子搖了搖頭:「小姑娘,你是好孩子,但對方家裡頭都是有權有勢的,你可鬥不過,不然你哥哥也不會被欺負的退學了。你要是出個什麼事,我這良心是說什麼都過意不去的。」
姜寶青擺了擺手,笑道:「高嬸子放心,要是真有什麼危險,我肯定也會先保全自己。我就是過去看看。」
高嬸子咬了咬唇,想說什麼,又顫顫的住了口。
她不敢對眼前這個瘦弱的小姑娘報以什麼期望,期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
可是,她又想去相信這個瘦弱的小姑娘。
絕望之中,她太需要一點點光了。
……
姜寶青記路記得清楚,她門兒清的摸去了縣學。
這會兒縣學正是上學的日子,高高的大門緊閉著,裡頭書聲琅琅,從高高的圍牆上傳了出來。
姜寶青繞著縣學大門幾丈遠的地方來回走了幾步,一邊想著對策。
她該怎麼進去呢?
說她哥哥有東西落在縣學裡頭她過來取,這種話肯定行不通。
正當這會兒,姜寶青就見著一個大夫背著藥箱,帶著個小童,在縣學大門前扣了幾下門。
門房開了角門,打量一下:「你是?」
那大夫便自報家門:「我是慈心堂的大夫,貴院有幾名學生都身染風寒不能起身,貴院便讓我來上門診治。」
那門房神態立馬都恭敬了不少:「失敬失敬,原來是慈心堂的大夫,麻煩您這邊請。」
門房引著大夫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