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見天日的他,看著外頭已然有些傾斜的日頭,竟有了恍若隔世之感。
姜寶青站在縣衙外頭,沒說旁的,只道:「大虎哥,先去藥鋪,幫你上個藥。」
孫大虎這會兒看到姜寶青的心情十分複雜。
有些愧疚,又有些心虛。
姜寶青特特去牢裡面看他,他其實很高興,但他卻辜負了姜寶青的一片好心,最終還是選擇了給孫大冬頂罪。
眼看著姜寶青沒提這個,只說要帶他去上藥,他更是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姜寶青了,只得強笑著搖了搖頭:「你大虎哥身強力壯的很,這點都是小傷,什麼事都沒有。你不用管我,我這邊一會兒還得去看看嬸娘她的身體。」
姜寶青見孫大虎就是個不計打的,就方才孫母在公堂上恨不得往死里給孫大虎扣罪名的模樣,這會兒還在擔心她,她也是不想再說什麼了,只是點了點頭:「隨你。」
乾脆利落的走了。
都是成年人了,旁人的世界觀她也真的不想去干擾。既然於生命無憂,人家願意如何便如何吧,她有什麼立場去對別人的選擇指手畫腳?
姜寶青回了耿子江的藥鋪,耿子江挨了那五十大板,緩過了最初的高燒,這會兒也有些力氣了,見了姜寶青回來也很高興:「姜小姑娘,你回來了啊,事情咋樣了?」他一邊問,一邊打量著姜寶青的神色。
姜寶青看上去神色如常,沉靜又平和,看不出什麼特別來。
耿子江著實猜不出姜寶青的心思。
姜寶青微微一笑,道:「還行,大虎哥被縣令大人判了無罪,只是因著想給人頂罪,便罰了三十板子。」
耿子江是挨了五十大板的人,這麼切身處地的一想,忍不住搖了搖頭:「你說他圖啥啊,搶著給人頂罪,白白挨這三十板子。」
姜寶青反問道:「你這五十大板難道不是白挨的嗎?」
耿子江為之語結,說不出話來。
姜寶青坐在椅子裡,給自己倒了杯茶水,緩緩的轉動著杯壁,垂眼道:「人不都是這樣嗎?有些事,知道不值得,還是要去做。畢竟人活著,又不是為了一個值不值。」
耿子江還沒見過姜寶青這種有些懨懨的樣子,一下子都有些愣住了。
姜寶青回過神,頓了頓,又道:「我問了下石芊芊的事,說是犯官女眷都沒入官坊了,她應該也不會例外。」
官坊是什麼地方,兩人都不必明說。
耿子江愣了愣神,呆呆的「哦」了聲。
兩人沉默了半晌,姜寶青起身,舒了舒腰:「……天色也不早了,我這就回去了。我拿的那些銀子,便從我分紅里扣。」
耿子江收拾了下心情,忙道:「天色既然不早了,車馬行估計也不做你這樁生意了。隔壁房間空著也是空著,你便去那邊再住一晚,明兒再走唄。」
姜寶青惦記著家裡頭的哥哥姜雲山,惦記著家裡頭的小凡凡,也惦記著隔壁院子裡頭那個脾氣不太好的宮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