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芨倒在地上,生死不明。姜寶青替白芨檢查了下,發現他的傷比宮計重多了,他小腹被捅了一劍,失血過多,脈象弱得都快沒了。
姜寶青忙用銀針先給白芨止血,又在一旁的林子裡就著月光找了些草藥,胡亂的嚼了,塗在了白芨的傷口上。
做完這一切,姜寶青這才又去了宮計那邊。
哪怕在月下,也能看出宮計那張臉,因著失血過多,白得像是死人一樣。
姜寶青的淚差點沒憋住。
她垂下頭,不想讓宮計看出她的心思,跪坐在一旁,幫宮計的肩頭止血。
宮計的聲音有些輕:「你哭什麼?我當初不也捅了你這麼一匕首?」
「我沒哭。」姜寶青聲音有些沙啞,努力讓手不要那麼的顫,給宮計下針止血。
宮計輕笑了一聲,微微仰著頭,看著夜空,像是在看著月亮,又像是什麼都沒看。
「這麼些年了,他們還是生怕我有一絲機會好好的活下去,」宮計的聲音帶著一絲嘲諷,「我還偏偏就要好好的活下去,把那些屬於我的東西,統統都給拿回來。」
姜寶青跟宮計相處這大半年,雖然很少聽宮計提起什麼,但偶爾的隻言片語里,姜寶青卻是隱約能猜到宮計這是發生了什麼。
「沒事的,放心,你們都會沒事的。」姜寶青低聲安慰著。
她自己也知道,這種安慰很蒼白無力。
她方才在來的路上,看到了好幾具屍體。
其中一具,是在榆豐府時,宮計曾經派給她當侍衛的熊申。
還有一具,是今天她沒在原地見著的那個車夫。
曾經有過交集的人,活生生的人,這般毫無知覺的躺在地上,變成了一具具屍體,姜寶青的生活里,從來沒接觸過這麼多的血腥,她只覺得遍體生寒。
「姜寶青,」宮計突然喊了姜寶青的名字。
姜寶青抬起頭。
宮計吃力的抬起手,手貼在了姜寶青的臉上。
姜寶青渾身一僵。
宮計摩挲著姜寶青的臉:「你怕麼?今天死了這麼多人,你認識的,你不認識的。」
宮計的手,冰冰涼涼的,不知怎地,姜寶青卻感到了一絲暖意。她慢慢的將臉像宮計的手上傾斜,低聲道:「說不怕是假的……可今天這麼多的屍體,那些穿夜行衣的屍體比你的侍衛們要多很多……可想而知你的侍衛們都是在浴血奮戰。他們都不怕,我怕什麼?」
姜寶青的臉上,因著一路狂奔而來,細細密密的很多傷口,宮計這慢慢摩挲下來,姜寶青有些吃痛,卻並不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