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秀才上有老下有小,要靠在縣學的這一份工作換全家老小的嚼用,只得咬牙忍了。
姜寶青卻道:「您能在當時的那個環境中,為我哥哥復學奔走說話,已是極為難得珍貴,您不必自責。」
吳秀才搖了搖頭,嘆道:「打從石縣令入獄之後,我便想法子看了下當時縣試的原件,那案首,分明應是雲山。是石縣令利用手中職權,將你哥哥跟韓英騏的成績調換了……委屈你哥哥了。不然這會兒,以他的學問,想來府試都已經順利通過了。」
早有猜測的事情,得到證實的時候,姜寶青心裡反而平靜的很。
她肅容,朝吳秀才深深作揖:「勞您一直替哥哥費心了。」
吳秀才搖了搖頭:「你哥哥是璞玉,若是因此被埋沒,我心中實在愧疚難安……石縣令已經入獄,韓英騏自然也退了學。從前依附於韓英騏的幾個紈絝子弟,大多家裡頭都跟石縣令有些勾結,也受了不小的牽連,各有入獄之人,也幾乎都退學了……我是想問下你哥哥,可願意再回縣學讀書?」
……
姜寶青回去後把話帶給了姜雲山,姜雲山聽後卻很平靜,並沒有沉冤得雪的激動。
他搖了搖頭:「……都是過去的事了。」
姜寶青問姜雲山:「哥哥,你要再回縣學去讀書嗎?」
姜雲山卻又是搖了搖頭:「不了。」他想了想,又起身道,「寶青,你幫我看會兒凡凡,我還是親自去同吳秀才說這個事吧。」
姜雲山沒有跟姜寶青解釋為什麼不去縣學讀書,姜寶青卻是懂的。
縣學裡面,匯集的是整個石嘉縣裡最飽讀詩書的一批學子。
在姜雲山看來,讀書是為了明理曉義,然而這批學子,很多人從根子上,就已經失去了讀書人該有的氣節。
韓英騏縱然是橫行縣學,可其他的那些學子,明哲保身的都算少數,幾乎大多數人,都選擇了為虎作倀。
這縣學,從根子上,就臭了。
哪怕有吳秀才這樣的良心師傅,都拯救不了這個爛到根子裡去的縣學。
姜雲山在退學的時候,就已經對這個縣學深深的失望了。
姜寶青碰了碰小凡凡嬌嫩的小臉蛋:「凡凡啊,咱們這個哥哥啊,雖然還是個少年,肩膀還很稚嫩,但比大多數成年人,都要堅定多了。」
……
宮計的人手效率向來很高,很快,一車又一車的石材木料被拉進了三里窩,重建院子已經開始進行了。
姜寶青挑了天氣好的一日去了三里窩,卻在村口那,她正掀開窗簾,可巧就同路邊的孫大虎眼神對了個正著。
打從縣衙一別,姜寶青有些日子沒見到孫大虎了。
孫大虎比之前憔悴了不少,明明還是個年青人,甚至比宮計年齡還要小一些,但看著卻猶如三十來歲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