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麼就無關人等了,且不說她同宮計的私人關係,只說這次擺在明面上的「官方身份」——她可是給定國侯府的嫡長孫治好了腿毒的「神醫」!
這層身份,擱哪個府里,那都是要被奉為上賓的。
丫鬟們面面相覷,還是硬著頭皮攔住了宮計:「大少爺,老夫人說了……」
宮計眼皮抬都未抬,他身後跟著的兩個侍衛直接拿劍鞘隔開了丫鬟伸出的手來:「無禮!爾等什麼人,也敢在我家主子跟前放肆!」
這些侍衛都是宮計自小就帶著一起長大的,情分非同一般,是老侯爺親口許過的可以在內宅中佩刃,這不過這些年,侍衛們跟著宮計一塊離開了定國侯府,這些新上來的丫鬟不知曉罷了。
這些還未入等的小丫鬟在內宅里哪裡見過這等架勢,儘管是劍鞘,但被人這般兵刃相對,還是嚇得雙腿一軟,撲通跌坐在地。
宮計腳步未停,領著姜寶青長驅直入。
在壽安宮廊下附近當差的丫鬟嬤嬤,都是些有資歷的了。站在門口的月容知機的往裡通報了一聲「大少爺到了」,一邊微微躬著腰,恭敬的替宮計跟姜寶青撩起了厚重的門帘。
門帘一開,一股有些悶人的蘇合香香氣就爭先恐後的從門帘里鑽了出來,撲了姜寶青一鼻子。
她們這些學醫辨藥的,鼻子都靈得很,這般濃郁的蘇合香一下子撲進鼻子,著實有些不太好受。
宮計心細,瞥見姜寶青雖然沒有說什麼,神色也沒什麼不對的地方,但她的臉色卻微微有些不太自然,像是屏住了呼吸。
稍稍一聯想,宮計便反應過來。
他抬手替月容固住了門帘,讓更多的空氣得以流通,隨口道:「老太太近來身體怎麼樣了?」
月容垂頭,恭謹道:「老夫人身體向來都好,只是大夫說了不能動氣,要好好保養身體。」
說這兩句話的功夫,這馥郁蘇合香的衝擊已經沒那麼厲害了,姜寶青的臉色明顯也更自然了些,宮計這才順手放下了帘子,一切都自然隨意的很,沒人察覺出半分異樣。
宮計領著姜寶青進了屋子,這是個套屋,以防冬日裡冷氣直直進來,用了一架烏木雕花山水刺繡屏風分開。
再繞過這屏風進了裡頭的內室,屋子裡炭火燒得足足的,一絲炭氣也沒有,應該是燒得極品銀霜炭。
最裡頭的紫檀柳木鐫花椅里,坐著個穿著菊紋淺靛色掐絲外襖衫的老太太,頭髮一絲不苟的梳成個纂兒,手裡緊緊拄著個雕龍頭的拐杖,神色也繃得緊緊的。
宮計撩了下衣衫下擺,跪了下去:「孫兒給老太太請安了。」
翟老夫人沒見著宮計的時候,心裡頭那是千般怨萬般嫌。然而畢竟十來年沒見了,宮計離家出走的時候,還是少年人,又因中毒性情大變,兇狠陰戾的模樣,翟老夫人根本不願意回想。這會兒見著個俊美無儔的華貴公子在自己跟前請安,只覺得滿腔都是激動,這一眨眼,十來年就過去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