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親王深深的吸了幾口氣,平復了下心緒。
他轉身往書桌後的太師椅里一坐,沒好氣道:「行了,場面話說完了,說說你來幹什麼吧。」
宮計冷聲道:「聽聞今日我家姑娘在世叔府上好生受了番委屈,我自然是來討個說法的。」
果然!
這個孽畜!
這個護短的孽畜!
勇親王恨不得站起來指著宮計鼻子大罵一番,他深深的吸了口氣,臉色十分難看:「英側妃我自然會好生處理,不用你來討個說法!」
「我相信世叔自然會秉公處置,」宮計道,他的面容在燈下幾乎是一種近乎透明的白皙,神色那般冷漠,像是從冰封了千年的高嶺雪山上一步一步遷徙而來,他緊緊盯著勇親王,「不過,我還是要向世叔討個說法——你們府上不分由說的將我的姑娘強請了入府,給老太妃診治,這本不是什麼壞事,我也同世叔打過招呼,世叔那晚是如何答應我的?『會好好看顧』,是這樣說的吧?然而眼下結果是什麼?我的姑娘殫精竭慮,將昏迷已久的老太妃給治醒了,可世叔府上是如何回報她的?——她被一群刁奴給逼到竟要用簪釵自保。世叔怎麼說,也要給我個交代吧?」
最後幾個字,頗有幾分陰沉的意味。
勇親王跟宮計他爹,也是有著不菲的交情,算是打小看著宮計長起來的。勇親王就不曾見過宮計這廝說這麼長的話;再看宮計這副咄咄逼人的冷厲模樣,那寒涼的雙眸,入鬢的劍眉——勇親王猛然發現,這已經不是當年那個明燦的少年了。
勇親王有些沉默。
他確實也不是當年那個憤懣絕望之下離開京城的殘疾少年了。
他,眼下是鎮守邊疆威名赫赫的宮大將軍。
門明明緊閉著,還有厚重的門帘遮擋,這會兒勇親王卻無端感覺到似是有一股穿堂冷風,吹得他心底有些發寒。
「姜寶青身上的那枚玉佩,是你給她的?」勇親王聲音有些飄,似是浮在半空中。
宮計漫不經心的笑了下:「世叔認出來了?前幾日我替聖上辦了件差事,磨了聖上好些日子才要來的,世叔果然好眼力。」
勇親王倒吸了一口涼氣:「不過是一介醫女,你竟捨得將聖上御賜的玉佩給她……你……」
勇親王簡直不知道該如何說了。
「不過一介醫女?」宮計冷笑一聲,「於你們來說,她或者不算什麼;但於我,她是無價珍寶,是無人可比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