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著陌生人的面流眼淚,實在是很丟人。
陽煦接過來把紙巾胡亂貼在眼睛上,道:「外面風有點大,沙子裡進眼睛了。」
女士笑笑,岔開話題:「小朋友,你多大啦?」
她叫陽煦是小朋友,讓陽煦感覺有點怪怪的,一起走大街上,估計說姐弟都不會讓人質疑。
「我十六了。」陽煦道。
「哦,還在上高中是吧?」
「高二。」陽煦回答。
女士彎了彎眼睛,眼尾有並不太深刻的魚尾紋,反而添了幾分歲月沉澱下來的醇厚意味,還有些……奇怪的熟悉。
她道:「好巧啊,我兒子今年也上高二,在一中上學呢。」
「啊,那真的是好巧啊!」陽煦說,心裡卻在想這麼年輕,兒子居然已經上高二了??
「說不定你們還認識呢,他叫……」她道,這會電梯在三樓停了一次,有兩個男人進來,她的話沒繼續說下去。
四個人沉默著沒有再說話。
到了六樓,那兩個男人出去了,電梯閉合,繼續上升,陽煦低聲道:「就是,想起來了一些以前的事。」
他指的是為什麼流眼淚,有點前言不搭後語,女士卻聽懂了,歪頭微笑:「都過去了不是嗎?」
「叮咚」。
七樓到了。
陽煦還在詫異自己為什麼突然把心底里的話對著一個陌生人說出來時,女士已經搖動輪椅出了電梯。
更巧的是,女士的病房居然是707,也就是陽煦的隔壁。
女士掩住嘴發出極輕微的一聲吃笑,「這可能就是人們常說的緣分吧?」
陽煦乾笑了兩聲,心中道這也太特麼巧了。
「既然這樣的話,」女士低頭抽出了手中花束中的一枝,純白的花瓣上還沾著露珠,「這支花就送給你吧,祝你早日康復。」
「啊,好、好的,」陽煦有些惶恐的雙手捧住接了過來。
女士開了自己房間門,沖他微笑:「有緣再見。」
「再見。」
707的病房門關上了,陽煦打開了自己的708號病房。昨天房間裡插著的桂花已經枯萎了,還沒有換上新的,陽煦把那枝拿下來,換上女士剛剛給他的白色花朵。
花枝重新沾到水,似乎原本有點蔫兒的花瓣也漸漸舒展開來,花朵純白得如天使的裙擺,陽煦伸手,輕輕地碰了碰,花枝輕顫,花朵嬌羞地藏在嫩綠的葉片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