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愈來愈暗,華燈初上之時,天上落了雨,車窗上掛著的雨珠鎖住一團又一團流光溢彩的光暈,迷離又幻滅。
把陽煦送到公寓樓下後,林叔就把車開走了,臨走時,他特地囑咐道:「別惹先生生氣了啊,剛下了從美國回來的飛機,正累著呢。」
「嗯嗯,我知道啦,叔,你路上小心。」陽煦抱著書包沖他揮手。
「好嘞。」
車窗升上,林叔開車走遠了,遠處的天空深處,紫色的閃電明明滅滅,雲層隆隆翻滾。
陽煦緊了緊書包帶,轉身進了公寓大門。
出了電梯,指紋開鎖後,客廳里黑漆漆靜悄悄的,陽煦開了燈後上了樓,在二樓書房裡看到從門縫裡泄出來的燈光。
陽煦拉開書包拉鏈,裡面就裝著鉛球和一千六的獎狀,是一伸手就能拿出來的方便。
雖然有點幼稚,但是他也想向父親證明一下自己。
他輕輕地按下把手推開了門。
然而剛開了一條幾厘米的縫,裡面忽然傳出來了一道威嚴沉穩的聲音:「十八歲了都不知道進別人屋前先敲門?」
陽煦動作一滯,頰邊抿出來的酒窩倏忽不見。
良久,他縮回摁上門把的手,敲了敲門。
「進來吧。」那個聲音道。
陽煦低著頭走進來,帶上了門。
這是他父親的書房,和別人家的書房很不一樣,別人家的書房很多都是木製品,木頭書桌書櫃,滿眼都是溫馨的暖色調,而他父親的書房非黑即白,充斥著由冷冰冰的鋼鐵製品打出冷硬的線條。
父親坐在人體工學椅上,背對著陽煦,「有事?」
「啊……聽林叔說你回來了就上來看看。」陽煦面上沒什麼特別關心的表情,但握著書包背帶的手指不安地上下滑動了幾下。「然後,就是我國慶放假了,放假前我們舉行了運動會……」
他語無倫次地說了好幾句話,男人坐在椅子上支著頭,一動不動。
陽煦不得不停了下來,有些無措的看著那個把父親擋了大半的椅子。
「說完了?」半晌,男人問。
陽煦的側邊褲縫被緊緊揪起又鬆開,他輕聲道:「嗯。」
「吃飯去吧,李嫂走之前做了飯。」男人淡聲道。
「你不吃飯嗎。」陽煦問。
「不了,沒胃口。」他道。
「……好吧,」陽煦後退兩步正要轉身離開,他目光忽然掃到了與書房連通的陽台上少了個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