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餘幾個也都是年輕的外國男人,勾肩搭背站在一起,笑容很燦爛,照片的背面則是七個簽名:
安逸之、victavin、john、robert、tony、ben
攝於某年某月某日蒲隆地
第17章 未曾開始就結束
「維多利亞是個好姑娘,聰明、上進、熱情開朗,是個中英混血兒,只不過中文只會說『你好』『謝謝』『再見』,但是她非常聰明,真的,專業知識掌握地很出色,原本她的申請是不會被通過的,但是她很堅持,做了很多努力,證明她可以做得很好。」安逸之摘下了眼鏡,點了點照片上的維多利亞,那個女孩的笑容被定格在最燦爛的一刻,「她那一頭長髮很漂亮,可是後來不方便就剪掉了,短短的和男孩子一樣。」
「她死了之後,是我負責把她的骨灰和遺物送還英國,我記得她隨身帶一本《聖經》和《莎士比亞詩集》,有一串貝殼項鍊,還有一封事先寫好的遺書。」
「只是,我沒能見到她最後一面。」安逸之嘆了口氣,顯然回憶那段往事讓他覺得五味陳雜。
沈純語出驚人:「老師,你是不是喜歡她?」
安逸之笑了,那種平靜而哀傷的笑容他們還看不懂:「有些事情,過去了就是過去了,後悔也來不及了,只能這樣了。」
他是等維多利亞死了之後,翻到她留給他的書信,不,與其說是書信,不如說是一封情書,就夾在那本莎士比亞的詩集裡,她的花體英文很漂亮,翻譯過來的意思是「愛情就像是生長在懸涯上的花朵,採摘它需要勇氣」。
但是,她還沒有來得及鼓足勇氣把心意告訴這個愛慕了多年的心上人,那麼年輕而鮮活的生命就已經夭折在了這陌生而貧困的異國他鄉。
維多利亞的死給安逸之帶來了很大的打擊,他終於收心,從非洲回來後收拾行囊回國,起碼消沉了三個月,若非他父親的突然死亡,他也許還會選擇繼續離開,可是沒有,命運安排他到了未來醫院。
安逸之隱藏了情緒,定了定神,道:「你們以為現在是末日,很絕望,活不下去了是不是?可是在你們過著太平日子的時候,很多人就是生活在這樣的末日裡的,沒有食物,到處爆發疾病,隨時隨地會喪命,可是還是有人活下來了,人的生命雖然是很脆弱的,同時卻也很堅強,就看你想怎麼樣而已。」
沈純渾身一震,抿著嘴不說話了,是的,她一直覺得末世爆發後,世界一片混亂,她恨過,怨過,絕望過,不甘過,卻始終沒有想到,當自己曾經無憂無慮生活在和平年代的時候,在地球的某一個角落裡,仍然有人活在地獄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