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凌的臉貼著醫療倉的透明艙門,看著救生艙逐漸離開月球,駛向那個湛藍色的星球,他呼出一口氣來。
「再見,老同學。」
「衛凌,我……」
救生艙駛離了通信範圍,衛凌也無法用眼睛看見溫酌了。
整個月球終於只剩下他一個人了。
那顆藍色大Ball……他應該是再也回不去了。
系統提示他,氧氣還能維持72小時。
是看一部小野真洋的電影,還是聽一首歌?
衛凌點開了電影,只看了一眼就關了。
算了,還是溫小酒同學比較養眼。
衛凌轉身躺進了極凍艙,決絕地摁下了極凍按鈕。
當救生艙通過大氣層,沒入大海的那一瞬,溫酌仍舊在掙扎著想要回去。
所有屬於衛凌的一切從他的腦海中掠過,他拖著行李箱進宿舍的樣子,他撅著腰把沒洗的襪子藏床下的樣子,他打籃球的樣子,他碼了一排紅牛熬夜補論文的樣子……
父親的酗酒毆打,母親的懦弱,親友的漠然,都未曾傷害到他。
只有衛凌,給了他最溫暖鮮活的一切,再以最殘忍的方式全部毀掉。
救生艙的上面,還貼著衛凌和他父母的照片,當救生艙墜落海面的時候,另一張照片落了下來。
那是衛凌和溫酌拿到博士學位時候的合影。
爸、媽,這是我從大一到現在的哥們兒溫酌!我每次考試都要拜一拜他!然後每次就都通過了!給我們拍張照,搞不好我一輩子都順風順水登侯拜相!
溫酌積蓄了一生的淚水都在此刻傾瀉而出,將這個救生艙淹沒。
聯合控制中心 DAY 1
身著黑色西裝的溫酌走在深長的迴廊里。
每隔一米,就有荷槍實彈的防禦人員堅守。
溫酌來到了盡頭,生物識別裝置開啟,一扇門緩慢打開,溫酌淡然地走了進去。
他的腳步就像是被計算好了一樣,每一步的幅度和節奏都一模一樣,仿佛一台冰涼的機器,在空曠的控制中心裡迴響。
溫酌在一個隔離艙前停下了,隨手拉過一把椅子,坐了下來。
隔離艙的另一邊是逐漸衰老的「曹教授」。
溫酌從口袋裡拿出了一個鋁製煙盒,不疾不徐地打開,修長的手指夾著一根煙,來到唇邊。
嗤啦一聲,香菸點燃,溫酌垂著眉眼吸了一口,裊繞的煙霧騰起,模糊了他精緻卻又硬朗的五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