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酌只是站在那裡,一直看著他,用一種很深的看似沒有波瀾的目光。
可衛凌卻覺得對方視線所到之處,一點一點變得溫熱,空氣中浸透著某種壓抑至極卻又強烈到隨時爆發的期待。
衛凌心頭湧起危險的預感。
自己是弱小的獵物,面前的是強悍而又擅長誘捕的獵手。他悄無聲息卻又強勢地掌控著這裡的一切,從每個人的態度,到衛凌本人。
衛凌立刻側過眼,轉移視線。
「他想要你的全部。」
這句話驀地出現在衛凌的腦海里。
他的心臟狂跳了起來。
這時候溫酌終於走了過來,拽過了一旁的椅子,緩慢地坐了下來。
「那個,溫教授,要不然您和衛凌解釋?他現在這個樣子,邏輯思維能力好像沒有問題,但是看起來好多事情不記得了……很可能是……」
一直沉默的溫酌開口說:「回溯性失憶,又稱逆向失憶症。」
躺在床上的衛凌心頭一顫,只覺得溫酌的聲音就像大熱天忽然吃到了一口雪糕,五臟六腑都舒適起來。
自己明明在害怕他,可卻還是會覺得他聲音好聽。
旁邊的小黑框立刻應和:「那是啊!在極端條件下保存那麼多年,醒來了要是一點問題都沒有,那就不科學了!」
到底什麼極端條件?
衛均拍了拍容蘭的肩膀,扶著她起身,走了出去。
一邊走,容蘭還依依不捨地回頭看衛凌。
衛凌眯著眼睛,朝著容蘭笑了笑。
容蘭走出病房才說:「這孩子怎麼跟小時候一樣,笑得沒心沒肺的……」
「兒子那是不想你擔心難過。」
當病房裡所有人都離開的時候,衛凌沒來由緊張了起來。
因為坐在他身邊的溫酌,有一種不同於學生時代的氣場,而且他還聽見那幾個白大褂叫他「溫教授」。
「那個……哈哈……你是教授啦?留校任教?」
衛凌下意識想要抓緊床單,但手指使不上力力氣。
溫酌緩然開口,「你是不是在害怕我?」
「沒……沒有……只是你都成了教授了,很有威嚴。我一直都怕教授的。」
「別怕。」
這兩個字,很清晰也很有力量。
可偏偏衛凌就覺得對方溫柔而克制,剛才那種讓他緊張的氣場好像消失了,坐在他面前的就是他從前那位老同學。
「哦……」衛凌垂下眼,看著溫酌的脖子上掛著一張工作證,透明質地,裡面好像還有晶片,和學校1塊錢印刷的學生證天差地別。
上面還有泛著金屬光澤的幾行小字:
聯合科技大學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