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漠的眼睛一瞬不瞬的死死盯著眼前的孩子,她怕一閉眼就再也沒機會看到她。今天的事雖慌亂緊湊,但她已經想的很清楚了,不管背後的人是誰,一定比自己的修為還高,一定極其危險。她現在已經不能相信任何人,她沒有時間查清楚了,她不能把無憂一個人留在這不知敵人是誰的羅霄派里。
「我不去,我現在不想出去了,我想一直陪著師叔在這小院裡。」祝無憂使勁抹了把淚,她不想讓師叔看見她哭咧咧的樣子,她要留在這裡照顧師叔,有了她的靈溪師叔一定會好的。
「無憂別怕,」凝漠的手伸向小姑娘的臉,輕輕的替她把掉下來的淚珠抹掉,眼裡滿是不放心和疼惜。「師叔沒事,你離開秀水峰,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
祝無憂拼命的搖頭,她不知道師叔為什麼現在要讓她走,她只知道她現在不能離開師叔。
凝漠看著一向對她言聽計從的小姑娘現在這麼有自己的主意,也不知是喜是憂。她現在甚至有些慶幸始作俑者還未暴露,這樣無憂只要走的快至少還是安全的。如果給她送假丹藥的人浮出水面的話,那眼前的小姑娘還不知要怎樣替她報仇。蚍蜉撼樹啊!她怎麼放心讓無憂置於險境?
凝漠用體內的最後一絲力氣死死拽住情緒激動的祝無憂,「聽清楚我說的話,離開這裡,結嬰之前不要回來。不要輕易的相信男修,越是修為高的男修越要注意。」
祝無憂從未見過凝漠師叔這麼嚴厲的望著自己,她眼裡有光、有期望、還有著濃濃的擔心。
如果這話是平時說出來的,祝無憂一定會哈哈大笑,笑凝漠師叔一招蛇咬,萬年怕繩,她和她娘可不一樣。
但現在,在這種包含熱烈情緒的眼神里,祝無憂只能重重點頭,她心裡想的是先應下來再說,反正她是不會離開的。
自己帶大的孩子凝漠怎麼會不了解,她已經沒有轉頭的力氣了,只能費勁的伸手去輕勾住梓燁的衣角。
梓燁一看趕快拉住凝漠的手,他的心裡已經如深淵泥沼,但他不能表現出來,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該幹什麼。
「梓燁,我可以相信你嗎?」凝漠輕聲問,卻是兩個人相識幾十年來最認真問出的話。
「當然,」梓燁真人輕笑,「我把你看得比我自己還重。」
這深藏了幾十年的話終究是以這樣的方式輕聲說出來了啊,在不知還有沒有下一個明天的時候。
「多謝你,」凝漠扯了扯嘴角,本似冬雪初溶的笑卻再也散發不出光彩。有的情啊,此生終究要辜負了,那也不差再欠一點人情債了。
「我只餘一願,讓我的無憂安全離開這裡。」
「好。」梓燁只輕輕回了這一個字。
你想做的我都會傾力相陪,哪怕與我無關。
我以我命相保,定護她周全。
凝漠這才放下了心,力氣都已經用盡了似的沉沉的閉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