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一開始的時候,張美溪還想是找藉口去讀書。
周二少爺就給她分析:
“學校的課程安排,教學大綱,課本,都是按你的規定來的,你還做教師合適。”
張美溪想了想,就點頭同意了。她遲早是要出來工作的,去這樣男生占多數的學校去做教師,比去做學生的理由還是要更過硬一點。
當然她每周也只會花幾個鐘頭在學校的教學上,她最重要的任務,就是要保證中國的製藥科學,領先世界一百年。
黃家小姐們紛紛說:
“女教師這種職業,聽起來是要比女店員,女護士高貴些,但其實也是給人做工而已,做了這樣的事,講究一點的人家,恐怕是不願意和表妹結親了。”
“這有什麼怕的?我們表妹自有錢,聽說還有招婿的意思那,那間學校那麼多男生,可真是要近水樓台,好摘月了。”
黃五舅媽聽了這個消息,激動起來,她也要做一個自強自立的新時代女性,到平安學校去找一份工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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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7吳九山的青雲路(一)
吳九山出生在江南吳縣的一個小農之家,他最早的記憶是從一面洋小鑼鼓開始的。
“乖寶,看這裡,看這裡,咚咚咚,這個是洋鼓哦,外國人賣過來的。”
他伸出一隻白嫩的小手去抓。
圓臉豐滿的年輕母親笑著坐在院子裡逗弄他。
後來他又得了一支洋鐵的小喇嘛。
面色黝黑笑出一朵黑菊花在臉上的父親誇獎他。
“烏拉,烏拉,烏拉,我們乖寶吹得真好聽。”
吳九山一面淌口水,一面鼓起十分的力氣吹著那隻洋鐵喇叭。
傍邊還放著那隻洋鑼鼓,這兩件是他童年裡片刻不離身的至尊寶物。
等到六歲,父母送他去學堂里念書,學來祖宗留下的《三字經》,《百家姓》,《千字文》。也學西洋傳過來的數學。
“現在是民國了,不能考舉人了,學點數學是有用的,這個也不能全部算是洋人的學問,中華歷史上有名的算學家,簡直不要太多。”
讀書的時候,他每天早上用洋瓷盆裝了水,拿洋肥皂洗臉,洗完了臉,又拿雪白的洋毛巾擦臉,最後照一下圓蛋洋鏡子。
吳九山到學校去,最常穿的一件洋布的長衫。
他當時最大的願望有兩個,第一是能有一支塞璐璐的洋鋼筆,第一就是能有一雙牛皮的洋皮鞋。
但是他知道那是完全不可能的,一雙最便宜的兒童皮鞋要一塊錢。鋼筆就更嚇人了,要三塊半。
所有的苦難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那?
是從父親生病開始吧?
不對,更早以前,也有零星的預兆了。
記得那年父親帶著母親去鎮上趕集,買回來一隻洋熱水瓶。這是很神奇的東西,熱水倒進去,不用柴火燒著,就能一直保持溫度,喝一碗茶,就泡一碗,不用每次都著急忙慌的點柴燒水。每天折騰幾次燒水。
村口白髮的老太公和老太婆開始罵人。
“老吳家的媳婦,太作孽了,買那種洋東西回來享用,貪圖安逸,要下十八層地獄,永世不能翻身的。”
有一次他輾轉的借到一本翻譯西洋的小說《茶花女》,晚上的時候拿洋火點了洋油燈來看。母親拿著一雙襪子湊到他身邊縫補:
“我也趁著這點兒亮光補襪子,洋油現在又貴了,零沽一小瓢要十個錢了。”
父親笑呵呵的說:
“不打緊,再也不在村裡的小販手裡買了,我們以後去鎮上買整聽的洋油,要便宜一半還多那。”
過了幾日,父親搖著船去鎮上,買回整聽的洋油,還喝的醉熏熏的:
“買了洋油,又遇到一位親戚,喝了幾碗紹興,吃了一大碗豬頭肉,這紙包里是給你們留的。”
母親打開了紙包看,把眉毛皺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