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到少爺堅持給他倒了一杯酒:
“這從蘇將軍改成了蘇隊長,真是委屈了老哥你了!”
蘇副隊長連忙擺手:
“不敢不敢,是副隊長,副隊長。現在是滿意的很!”
周大少爺忽然面色嚴肅起來:
“以後我就做主了,依舊叫你蘇將軍吧!”
蘇副隊長小腿一軟,忽然半跪下來:
“你可千萬不要嚇唬俺,如今好容易混到山東先生名下,名號上就算最響亮的了,副隊長還怪好聽的那,叫俺狗蛋兒也是一樣的。”
蘇將軍大名蘇夠膽,人稱是狗蛋兒。不過也許狗蛋兒就是他的本名,後來被他美化了一下。
周大少爺伸手拉他:
“這樣可是不行,軟啦吧唧的!”
蘇副隊長站了起來,一臉媚笑:
“以後隊長您就知道了,衝鋒陷陣俺可不孬種!”
周大少爺笑:
“世間熙熙皆為名來,世間攮攮皆為利往。要說你單單是為了山東先生一個虛無縹緲的大名聲就這樣,我是不信的!”
蘇副隊長這次臉上掛的是令人陶醉的憨笑,深陷在憧憬里:
“名頭自然是大好事,光這名頭亮出來,也值得十萬大兵。再說了山東先生對俺們可真是好,看看著吃喝,看看這穿戴。”
周大少爺笑:
“這些都是有的,但是沒有槍,沒有火炮,行嗎?”
蘇副隊長的臉色砰的一下漲到通紅,他期期艾艾的問:
“真的?不給槍炮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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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3黃埔軍校畢業季
這座臨時的保安隊營地修築的工整又結實,鉛皮的屋頂阻隔了細雨侵襲,只留下一陣細密的沙沙聲。
指揮部的大廳寬敞明亮,放了只小泥爐子,上面熱著一壺水,咕嘟咕嘟的冒著熱氣兒。周家大少爺又拿起錫金的酒壺來,用手試一下:
“要不要再把酒燙一下!”
“俺來,俺來。”
蘇副隊長立刻轉移了注意力,他把開水注入了一隻搪瓷盆子,然後將錫金酒壺放進去,用熱水來燙著。
“這個可是杜康,俺們那裡的人都不講究,能喝一口這樣的名酒都美的不行了。”
“這倒也是,我們山東人也不講究這些,都是上海這裡的精緻玩意兒,現在各路的人,都是一波一波的往上海來。”
“別的地方更不好混,現在俺們可好了,交了大運!”
蘇副隊長模樣不好看,是一種濃稠的黑八字眉毛,眼睛很小,跟兩粒黑豆子差不多。他非常捨得出去,這幾天在外面人眼裡,什麼樣的鼻涕眼淚,什麼樣的念唱作打都表演過了,在他的部下們那裡,居然依舊保持著極高的威信。
杜康酒熱在搪瓷盆子裡,茴香豆,醬肘花,小酥魚,鮮草莓擺在桌面上。
蘇副隊長用舌頭舔一下嘴唇,飛快的構思出一番交心的話來:
“俺們也是沒有辦法了,才投奔了藥廠來,投奔了……”
他略微停了停,將山東先生幾個字忽略過去,才繼續說:
“現在是什麼都好了,只是不過,俺們有什麼本事?俺們只有一個賣命的本事……”
“熱的該是差不多了。 ”
周大少爺打斷了他的話,伸出手去拿錫金的酒壺,又倒了滿滿的兩杯。蘇副隊長又是雙手捧杯,到目前來看,這正副兩個隊長一直很相得。
青春少年們。誰都做過征戰沙場,封將拜相的大夢。在這樣的亂世里,周大少爺也深深知道兵馬火炮的好用。但是一個安靜冷清的消瘦身影在他的腦海里一閃而過。
他拿起杯子來,示意蘇副隊長幹掉:
“你以後依舊還做蘇將軍。火槍火炮都有。只不過,以後的第一任務還是保全這藥廠的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