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巧的爸爸勸:
“您趕緊的吧,咱們錢依舊付了的。”
初來乍到的,還不熟悉情況,阿巧的爺爺只好聽他兒子的,坐了黃包車,兩隻手緊緊地抓著大包裹,他的挑行李的樺木桿子挺長。在黃包車上,橫放也不是,豎放也不是。
阿巧的爸爸想要扔掉,被老爺子虛虛的做了一個披頭打臉的動作。
黃包車車夫低著頭拉車,偶爾要被樺木桿子打一下腰,一路的艱難。
好不容易到了家裡,一看鴿子籠這種促狹的居住條件,老爺子反倒是舒緩了一口氣,仿佛唯有這樣,才是他熟悉並且預料之中的。
“窮苦人那。多少輩子都是這樣過的。”
老爺子過來,阿巧爸爸的意思,是要帶出去吃打滷面的。然後又差一點被打了臉。
“說的啥,外面吃,下館子,你是官老太爺啊?小心點,這人是不能過福的。”
阿巧媽媽只好親自動手做飯,加了一道菜,只是炒蔥白而已,但是菜油放的足足的。
人類的智慧是無窮的。加了一口人,照樣睡得下,鴿子籠里安置了架子床,能睡下三層人。只不過老爺子還是受了點委屈,他睡覺非要抱著兩隻大包裹,雙層的架子床,三層的空間,都不太能塞得下那兩隻包裹。
阿芬的媽媽和阿巧的舅媽說悄悄話:
“好大的兩個包裹,是什麼?”
阿巧的舅媽用很小的聲音來笑:
“這個我可是知道的,是我們家小毛頭的老婆本兒。”
老婆本兒,中國的男人,娶老婆歷來是要蓋房修屋,出聘禮的,如果父母出息,就可以替他預備上了,如果父母不巧是手裡空空的,就要靠自己辛苦扛活來積攢了。國人歷來的認識里,積攢老婆本兒是要省吃儉用很長時間的。
勉強湊合著住了一夜,老太爺對於兒子家的情況也盤問的差不多了,聽他們的意思,三家住在一起是不方便的,所以得再找一處住處。
阿巧的媽說:
“現在頂好的辦法,就是能找一處石庫門,問了人家租下來,在轉手做二房東,分租出去,這樣就可以把自己的一份房錢省下了,只不過找一處石庫門的房子是需要花大錢的。”
老太爺說:
“我依然是投奔了你們來,以後自然要想辦法幫襯著你們過日子。這個租子錢,我也給你們想點辦法!”
阿巧爸爸擺手說:
“那裡要您老人家費這樣大心。我們也太不孝順了。”
老太爺拍了拍兩個大包裹說:
“並不是費很大的心,早二十年,我也是來過上海做工的。這兩個包裹,就暫時借給你們用吧。”
阿巧爸爸皺眉:
“小毛頭的老婆本兒。”
他們夫妻兩個互相看看,臉上帶了些尷尬的笑。
“這個,您還是留著吧。”
老太爺說:
“我們現在也是用不著,先拿去當鋪做了當,把錢先使喚一個月,等你們收了租子,再把包裹贖回來。”
不管是農村還是城市,千百年來,借貸和當鋪都是人人熟悉的。
阿巧的爸爸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