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里取消了科舉,雖然文采出眾的人非常多,奉承話里也會提到文曲星,卻沒有那個是可以公認的被推舉。
張美溪素眼朝天上看了看,文曲星呆在那裡,亮亮的,大約是天上也悠閒,不願意下來吧。當然法師也許會有別的解釋,她這個天文學的半吊子,就完全不懂了。
七夕夜裡的做主角的星星,當然是牛郎和織女星,隔著一條銀河相望,織女星很亮,是夏季北半球星空里最亮的幾顆之一,牛郎星稍暗淡,牛郎兩側還有伴星,在民間的傳說里,牛郎跳著一根扁擔綴著兩個竹筐,裡面裝的是他的兩個孩子。
表演節目的說書人說的口沫橫飛。
張美溪這個理工科的工程師,不由自主的在腦袋裡又把這些民間故事轉換成大熊座,天琴座,這些不怎麼浪漫的稱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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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9素手摘星辰(五)
說書的女先生身上穿著灰土色的道袍,手中拿著一把葫蘆形的芭蕉扇子,配合著類似舞蹈的動作,念白出流利的台詞兒來。
總結起來,就是個“命”,你當了官兒,就是因為是你官星下凡了。你發了財,那你就是被財星照應了,福祿壽喜,均有天命。
杏子聽著這齣戲唱的有趣,湊近了張美溪用很低的聲音問:
“大小姐是什麼星下的凡?”
張美溪亦湊近了她,用很小的聲音說了一句:
“咱們家杏子,是個小呆子星下的凡!”
杏子一臉的不高興:
“比我呆的人多了去了,大小姐嫌棄我!”
張美溪笑:
“我那裡有嫌棄你,我說的是科學道理,那個呆子星上口下木,腦袋朝下飛到人間,撲通一聲落在地上,不就是上木下口的杏子了。”
杏子腦子轉暈了幾圈:
“哎,說的還真是有點道理,可是人家沒有唱過,有呆子星呀?”
一出星象的戲文唱完了,客人們的情緒都不錯,說笑打鬧起來,有的起鬨,讓添一些酒水的。
“今天是好日子,加一些果子酒,甜絲絲的也不醉人,凌果你可不能小氣!”
凌果當然是不小氣的:
“有的,都有的。要喝酒還不容易,管夠!”
她抬手示意女傭:
“祭桌抬上來!”
女傭們立刻笑著應了,很快監督著聽差們抬過來三張紅木八仙桌。又魚貫著托著大托盤,在八仙桌上擺放了面點巧果,時令鮮果,另有紅紙封的幾罈子酒水。
女傭們將錦繡的小團墊子鋪設在供桌前,一共是二十來個一模一樣的墊子,跟這次乞巧節的女客人數是一樣的。
凌果說了幾句客套話:
“乞巧節總是要祭拜的,大家各憑心意吧。”
說完帶著她妹妹不乖,在最前面的兩個墊子上跪拜了,雙手合十嘀咕幾句,也不知道是許了什麼願望。
不乖的童音是清脆鮮明的:
“財神保佑我們家的銀行發大財,派將軍星把壞人都轟炸了,讓東北王的大公子開著飛機來。”
七夕的時候祭拜一下星辰,大約是凌家很傳統的習俗了,可是凌家的小姐和表小姐們也只過來十多個跪了,剩下的五六個穩坐著不動。有講究民國了,不搞迷信這一套的,也有迷信的套路不同,信奉了歐美宗教的。淑女名媛們大多是教會學校的出身,所以零星總有一些禁不住教會洗腦的。
杏子遲疑的看向張美溪:
“我去替大小姐磕一個頭吧!保佑我們大家一起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