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大少爺依舊站在原地，就像一把失去了主人的寶劍一樣，鋒芒冷冽，又不知所措，無處可去。
……
在北國飄雪的時候，最南端的廣東雷州，還是一片艷陽天，太陽炙烤著海邊的砂礫。周三少爺穿了件無袖對襟白汗衫，正在指揮度海的船隊。
他膚色黝黑，上手臂的肌肉高高鼓起，結實有力，是多年練武的收穫。而站在他一邊的周二少爺依舊穿了件淺藍布的長衫，二少爺的皮膚太細嫩，受不了海上太陽的強烈紫外線。
張老太爺坐在一張兩人抬竹子嬌上，眯著眼睛看前方，他的聲音有些沙啞：
“過了這個海，就是瓊州島了？”
“是。”
周二少爺恭敬的回答，卻沒有詳細的多說，瓊州島孤懸海外，島上除去一些中心的縣府，還有更廣大的面積上住著千百年來不服王化的苗族人，雖然不管是熟苗生苗，都願意賣傳說中的神醫山東先生一點面子，但是用腳趾頭想就可以知道，苗寨里藏著大小姐的可能性幾乎是零。
再小的可能性也是可能性，再往南的南洋諸國，還有北上的台灣、朝鮮，其實都是可以查一查的。
張老太爺雙目已經迷離，他口中喃喃：
“綁架溪兒有什麼用？我情願綁走的是我這把老骨頭。
瓊州海峽的天空很高，顏色湛藍到通透，漂浮著潔白的雲，還有幾隻叫聲很大的海鳥在空中徘徊，海風漸漸大了起來，推過一排排白色的浪花，拍打在石塊上，岸邊的沙子是細碎的顆粒，和海浪一樣的潔白色。
揮手送別了船隊。周二少爺和周三少爺互相看看，彼此之間極力掩蓋著絕望，故意哄著老太爺說話：
“山東先生威名這樣大，別說是中國，就算拿到海外也照樣好用，請老太爺寬心，找到大小姐是遲早的。”
宜早不宜遲，遲了，還不知道要出什麼事情那。
……
羅伯特的實驗室里，大部分貓狗都是昏昏沉沉的，就算是在昏迷之中也是萬分痛苦的，有幾隻掙扎的過於劇烈，一針管的鎮靜劑打下去，也都安靜下來，其中一隻全身裹著繃帶的黑色小貓咪，長著稚嫩肥厚肉墊子的小爪子劇烈的抽搐幾下，也安靜下來，完全失去了生命特徵。
張美溪聽明白了羅伯特的威脅，要把自己變成試驗品，也許會搬上手術台，在不打麻藥的狀態下把胸口切開，把內臟一件一件的拿出來。
現在只好裝成聽不懂，她面無表情的搖頭：
“醫學上，我是非常不贊成人體試驗的。不管取得什麼樣的成果，也違背了最基本的人性。”
既然羅伯特是這樣的人，就算答應了他的求婚又怎麼樣，說不定一言不合就要解剖。
羅伯特全神貫注的望著張美溪：
“恩，山東先生是什麼樣的意見那？”
山東先生的意見，山東先生如果贊成人體試驗，羅伯特也許會馬上就動手。山東先生不贊成人體試驗。羅伯特說不定會反其道而行之。
不管怎麼說，羅伯特重視山東先生的意見，這本身就是一個很好的信號。
張美溪做出一副思考的表情來：
“小白鼠才是理論上最合適的藥物試驗材料。如果要進行手術的話，大型的貓狗好像更適合一些。山東先生並沒有在這方面發表過意見。不過抗排異反應藥物的研究確實曾經提上日程過。”
一面說一面伸出手去，纖細的手指在一排試管上面划過，一邊說著：
“硫唑嘌呤製備簡單，安全係數高，分級上面僅僅屬於孕婦慎用類。下一個實驗，我建議我們先在實驗室製備，然後觀察它的抗排異性。”
正確的使用硫唑嘌呤可以成倍增加異體移植手術的成功率，尤其是現在這種成功率為零的醫療條件下，單這一項成就，就足夠讓羅伯特的水平進入一個新的高度。
張美溪覺得，只要這個實驗成功，應該是可以證明活著的自己比死了的自己更加有益處的。但是她的第六感告訴她，身後寒風陣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