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絕對地避開光與火,血族的祖先為自己建造了一座座地下宮殿,直到今日,血族貴族們仍然保留著在地窖石室入眠的習慣。
不過比起古早的古樸低矮、以安全隱蔽為首要的地窖不同,如今的地窖要較以往高曠,且充滿著一種極簡的高雅。那些雕琢在門框上的精美花紋,幾乎要靠得很近才能看清。
穿著黑色燕尾服的血族侍從們穿過拱頂的走廊,一個個手裡分別端著銀盆、托著銀盤或者抱著簪入鮮花的白瓷花瓶……沉香木門被鍍上了一層鐫刻著血族歷史圖紋的銀,門把手是用瑪瑙打磨的,以黃金來銜接。瑪瑙下的黃金底座連接著兩扇門中縫的金色紋飾,整個地形成了以門縫為軸對稱的小惡魔叉子的圖形。
門後,寬闊而冰冷的翡翠地面中央,鋪著一塊方形的羊羔絨地毯,只在邊緣露出一圈大約一尺來寬的色澤濃得仿佛流油的翡翠。室內空無一物,只有一座漆黑到發亮的烏木棺材,更顯得室內空曠。假窗戶被大塊的天鵝絨布遮擋住,拉開後可以看到一副具有美妙的透視效果的夜景圖。
管家在離棺木兩步遠處安靜地垂首站定後,沉甸甸的棺蓋動了一下,微微地錯開,一隻瘦削而蒼白的手從棺蓋底下探出來,修得圓滑的長指甲上鍍著一層銀,使這隻手看起來不像是人的手,而是一件精美的藝術品。
「……幾點了?」
「正好午夜零點,您不應該賴床的,西西拉大人。」
「……水。」
棺材裡再次響起略微沙啞,卻又如絲綢般輕滑的低音。
「恕我直言,大人,一個體面的貴族是不會在棺材裡享用食物的。」
「……」
手的主人略微沉默一陣,緊接著就是「砰」的一聲巨響。厚實的棺材板飛了出去,但管家仿佛一瞬間移動到了棺材邊,雙手扶住了飛立起來的棺蓋,臉上的表情依然溫和到令人賞心悅目,只在語氣中稍帶了點儀式性的責備:
「也許您應該用更加優雅的方式起床。」
一張蒼白的臉從棺木中顯現,冷色系的光芒打在他瘦削的臉上,使他深邃立體的五官看起來有一種鬼魅般的英俊。
巴蘭-西西拉踏出棺木,在僕從的伺候中,一路向外走去。
銀色的電梯一直將他送到三樓,餐廳有一整面的玻璃牆,可以讓人在銀色的月光中享受早餐。僕從為巴蘭-西西拉拉開鑲嵌銀紋的黑沉木椅,巴蘭-西西拉的狐朋狗友早已在餐桌上等待。
在巴蘭低氣壓的起床氣中,這頓早餐以一種貴族式的文雅方式結束。
「巴蘭,」一個捲髮披肩的女人對巴蘭-西西拉說道,「你說過的,你會幫我在『宴飲日』舉辦宴會……」
巴蘭將擦嘴的方巾向後遞給僕從,說道:「今天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