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還真是種孤獨的交流方式呢。
大家聚在一起談很久,就是為了什麼都不談。
說到底,這些不間斷地來找他聊天的貴族,對他抱有的,只是一種好奇吧?
蘇試過濾掉會顯得尖銳的見解,也和對方泛泛而談起來。
大家彼此玩著文字上的機關,也好顯得有趣又省心。
這時男僕送來了「下午茶」——一個個小銀盤上放著貴腐酒、點心和不同款的花,被分別放置在椅子邊的高腳小茶几上。
琥珀色的貴腐酒還帶著冰過的寒氣,散發著蜂蜜的甜香;甜點相對簡單,是裝在白瓷小碟子上的可以一口一個的草莓塔和每個格子都塞著新鮮藍莓的華夫鬆餅,還有用勺子挖著吃的裝在冰瓷小罐里的酸奶小雪糕。
配給蘇試的花是放在奶白方口瓷瓶里的藍色鳶尾和白玫瑰。
圖朵西西拉就看著他的兄弟姐妹像是蜜蜂聞著了甜蜜一樣辛勤地圍著那朵平平無奇的鄉下野花飛來飛去,嗡嗡叫著。好在他們還知道要點體面,沒忘記這樣殷勤地圍在一個人類面前,有失貴族風度,因而談了一小會兒後便有人轉身回到座位上去。
圖朵心想:見多了花瓣重重疊疊的精緻玫瑰,所以對只有三片花瓣的不知名小花感到好奇罷了。
於是不屑地收回眼角餘光,轉臉繼續找表兄談天。卻只覺得人影一晃——他的表兄已經擎著高腳杯站了起來,向那個人類走去。
「……」
圖朵的嘴巴抿得緊緊的,薄薄的嘴唇都幾乎看不見了。
一種所有人都喜歡咸豆腐腦,卻只有你喜歡甜豆腐腦的寂寞,襲上他的心頭。
何況,往常這個時候,兄弟姐妹都會興致勃勃地詢問他學習時發生的趣事,他是怎麼跟老師對抗的,又為他捉弄同學出謀劃策……那個人類現在獲得的關注,本都是屬於他的!
圖朵眼不見心不煩地撇開視線,轉而打量著這個應季而變的融入花房元素的廳室,就看到斜對面的巴蘭也是一臉不爽的表情。
大概是同類相吸……兩個人的目光不期而遇。
圖朵心想:果然,巴蘭是討厭那個人類的。我們才是親兄弟。
不然圍獵的事該怎麼解釋呢?那種邀請,無論怎麼都像是戲耍吧?對於血族貴族來說,「狩獵」是日常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交際、運動和娛樂活動,而「圍獵」差不多就是「狩獵」的迷你簡化版。
——這麼一說,你大概也就明白了,血族貴族的「狩獵」可不是電視劇裡面騎著馬帶著一群獵犬去獵狐、獵鹿或射獵雉雞……那只能算是熱身。
在每年的射獵日,他們還會在歸屬於各自家族的獵狐場放入十到五十個不等的死刑犯,給他們槍枝裝備,告訴他們只要逃出去就能獲得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