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鈞十分氣恨:“才兩口?滿屋子煙霧繚繞、羽化登仙的,是怕別人不知道徐公館裡住了杆大煙槍罷!”
徐少謙看了徐文鈞一眼,冷笑道:“太太將你從內地帶過來,卻是哪裡虧待過你了,倒將你慣出這麼個壞脾氣,嗯?我倒是十分想聽你說說看。”
他向來待人平和,臉上似乎總帶著溫潤的笑意,未語先使人覺出三分如沐春風。卻從沒想過,徐少謙作一家之主來,卻又有一副不怒自威的厲害之處。
文鈞也是一愣,心中頗多怨氣也只能將頭低下來。
整個公館本就冷寂寂的,鴉雀無聲之下更令人覺得生冷。楚望想說點什麼,但又拿不準女人吸菸在舊式家庭里是個多大的罪過。不過她也沒有太大的話語權,畢竟上一世她也好這麼一口:熬夜困了抽兩隻紅色萬寶路,提神又快活,勝過當神仙。
徐太太笑著扯了一下徐少謙的襯衫,說道:“倒也不怪文鈞。說實話,我頂住不慣這別墅的:一間一間的屋子都被關在一個四四方方的石頭箱子裡,這屋子裡有點什麼味道,哪裡都能聞得到——還是從前那種一進一第的老宅子住著舒服些。”
徐文鈞看了一眼徐少謙的臉色,盯著眼前那半隻火龍果,低聲說道:“前些天同太太去外面看過房子了。”
徐少謙沉著聲音嗯了一聲,轉頭去問徐太太時,臉色才稍稍緩和了一些:“看中了哪一間?”
徐太太想了想,說道:“灰公路外面,有許多棕櫚樹那一間。那條路只有個英文名,我倒也想不起來。”
徐文鈞頭也不抬道:“Lotus Avenue。”
徐少謙嗯了一聲,“那是邊全是些沒拆的老式宅院。”
徐太太道:“那宅子我看著好!院子大,可以找人種些花兒草兒的,有些生氣。哪裡像你這地方,一點人氣也無!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是個廢棄的荒宅……”徐太太笑著同楚望講徐少謙的趣事:“我在廣州還道他在香港日日鋪張排場,花天酒地的,哪知剛過來他這裡住下,他這屋子裡連只像樣的筷子都沒有,真是可惜了我從家裡帶過來那些頂新鮮的蔬菜。”
楚望望著徐太太,笑道:“徐教授學校里應是十分忙碌的。”
徐太太看著她卻是個越看越喜歡的勁,看了會兒,這才想起什么正事來,說道:“啊,對了。我中意那宅子,還有個別的緣由:那宅子是舊的,宅院裡卻有個頂時新的網球場。”說著她側頭去詢問徐少謙道:“我記得文嶼那孩子網球不是打得頂不錯麼?”得到了徐少謙點頭應允,這才又笑著對楚望說道:“到時候院子打掃出來,你有空可以邀請些同學過來玩,我叫文嶼他們教你們打網球玩。”
楚望笑著噯了一聲。
兩小時的課程很快結束。本以為薪水是按月結算,徐太太非要親自去拿錢給她結算當日薪資。楚望暗中掂了掂分量,面上卻帶著異常淡定的微笑,深深鞠躬謝過徐太太。
送走楚望與萊昂之後,徐太太笑著說道:“我頂喜歡這女孩子。”
徐少謙眯著眼睛說道:“嗯,這孩子確實不錯,相當機靈。”
徐太太又問道:“她真的有十六?”
徐少謙笑道:“年齡倒也沒有那麼大。”
徐太太道:“我看著是挺小的……不過現在女孩子都顯小。可許了人家了?”
“聽說是一早便訂了門親事。”徐少謙便又笑了,側頭溫柔的捋了捋妻子滑落耳畔的一縷華發,問道:“怎麼,作媒人的癮又犯了?”
徐太太嘆了口氣,擺擺手道:“若是沒有許人,倒是十分想為她找個不錯的人家。哎,可惜了可惜了。”不過她轉頭又想了想,說道:“不過說起來,你家裡那些個侄子,只看著文鈞有出息些,不過倒是小了些。另外幾個,我看著都不大爭氣,配不上人家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