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當然好呀。香港這小地方,既沒大場面也沒新鮮事,”頓了頓,“我明天考試呢。等兩周我考完了,立馬一準回來找你玩。”
“好好考,我等你來。”
真真感冒了,似乎要流鼻涕一樣吸溜吸溜的,電話那頭傳來葉文嶼一聲悶笑;爾後咚咚兩聲,似乎是真真將他狠揍幾下,在那頭哎唷的哀叫。真真在那頭揍了人,又說:“行了,我兩齣門吃廣東菜,身上剩不了幾塊錢,先不跟你多講了。咱們上海見。”
掛斷電話,楚望想起那頗可愛的兩人,仍舊樂了好一陣。正笑著,竟沒覺察葛太太已經吩咐完事情回來了,在暗處盯著她問,“打算去上海了?”
“嗯。剛才就想講的,姑媽您一趟子就跑了。”
“反倒怪起我來了?”葛太太瞪她一眼。姑侄兩雙雙斜靠在牆上,一人一個姿勢氣勢,不知何時耳濡目染,潛移默化得有三分相似了。
只不過兩人都沒察覺這一點。
想了許久,葛太太終是妥協了,“嗯。上海地方大,多認識認識人也是好的。”
第二天,船票和聘書一併寄了過來。按理說如今他們的項目仍舊是缺錢的,絕沒可能給她開個特例。可船票到了手頭,仍舊是一張一等的。
葛太太倒也不多說,主動替楚望張羅收拾東西。
彌雅與真真一道要考試,本想要來一趟,被蔣先生死攔在家,由他來替她拜訪葛公館。還沒講上幾句話,又一通電話來找楚望。
是徐文鈞。
“我打電話來跟你道別。他打算將我送去英國一個朋友那裡念中學……因此叫嬸嬸別妄想要過繼我了,” 他接著壓低聲音,“前些天叔叔回來動了好大的怒,這兩天準備送我走,嬸嬸在家鬧絕食,他也只當沒看見。還跟嬸嬸說,‘若是想死,不如死清淨點,到了黃泉下頭做孤魂野鬼了無牽掛,豈不更痛快?’將我們都嚇壞了。”
她沒讀過孫子,但是仍舊聽過這麼一句話:
“必生,可擄。”
她笑著說。
——
楚望在這邊接電話,另一頭葛太太同蔣先生聊天等她。
穗細和蜜秋指揮著一眾丫頭給她收拾行李,在走廊外頭咚咚咚跑來跑去,忙作一團。收拾出四五個箱籠擱在二樓,蔣先生立在門口見了,問道:“葛太太不同去?”
“她去見見新鮮事,我這個長輩跟著,總玩不開。”
“你能放心?”
葛太太想了想,皺著眉頭不講話。
“上海那邊已經替她打點妥當了麼?”蔣先生見狀,又笑著說,“等小五考完,我同她先回去一趟澳門,隔幾月才能去上海。若是葛太太願意,我倒也能托人幫忙關照著三小姐。還是葛太太另有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