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走,立馬遭到許多白眼。
幾人低頭交頭接耳起來:“男方家是做什麼的?上海宋家全盛時期也不見得出手這麼闊綽。”
彌雅不則聲。
謝爵士做什麼的,三言兩語還真的道不清。
葛太太一句話講得簡明扼要:“謝爵士早年在南洋金融界是個發皇的人物。”
彌雅與真真都咯咯直樂。
楚望坐在凳子上嘆口氣:“我也想要一封利是。”
葛太太啐她:“哪有自己婚禮上拿自己利是的新娘子?”
楚望吐吐舌:“想想而已。”
“口紅!”
說罷,那名趁機去拿利是的三姨奶奶自門縫溜進來,合攏說道:“樓下已一網打盡。”
葛太太驚詫:“怎麼說也有數三十關要過,這麼快?”
紅包在三姨奶奶巴掌大的小藤包里耀眼不已。三姨奶奶道,“哎,可不是就這麼快?”
“一群唯利是圖的。”葛太太沒吭氣,轉頭向彌雅:“林梓桐呢?叫他去給你Zoe哥出個難題。”
彌雅應了一聲,忙又悄悄溜了出門去。
真真大笑:“林大哥可真難做人。”
不出一秒,彌雅又溜回來,捂著額頭說:“我親眼見Zoe哥將所餘利是統統塞給林大哥,而後,林大哥便笑著上樓來了——無人再能擋住他們。”
話音一落,叩門聲應聲而起。林梓桐在外頭說:“姑母,三妹妹,準備一下,迎親了。”
彌雅朝真真擠擠眼,嘆道:“道德淪喪!”
穗細與蜜秋手忙腳亂將她自梳妝鏡前扶起來,兩人一齊將那件里子是白天鵝絨、連著風兜、翡翠綠搭紅的斗篷罩在她身上。楚望伸手摸了摸對眉領上的兩排絲扣,抬頭一照——鏡子裡她一張臉粉光艷脂的。頭頂金步搖跟兩粒紐子似的金耳墜一塊兒晃蕩。楚望摸著寬摺長裙上的褶子,心裡想,謝擇益得穿成什麼模樣才能將她這個中得不能再中式的新娘接出來?
葛太太在她耳邊反覆強調:“步態神情均給我莊重些!”
她心虛的答應,在眾人攙扶下,小心翼翼自敞開的門走出去。
一行人浩浩湯湯穿過迴廊,自扶梯轉下樓——
樓下男人們在會客廳中各踞一方,不分新舊、中洋與膚色,均以國語愉快閒聊著天,連切爾斯都能利索的講幾句上海話口音的國語,一副其樂融融的模樣。
真真與彌雅在後頭一併碎碎念:“唯利是圖唯利是圖。”
林梓桐侯在樓梯轉角,見眾人經過,自牆上直起身子,恭敬敬等她們一齊走過來,悄無聲息的將兩封紅燦燦的利是交至彌雅與真真手中。
兩人正驚詫著,楚望立馬還嘴:“世風日下世風日下。”
葛太太瞪她一眼。
林梓桐將所餘一沓利是統統塞進楚望手中,跟上幾步,低聲說道,“謝少特意留給你的。”
楚望驚詫的指著自己,回頭將林梓桐看著,作口型道:“我的?”
林梓桐鄭重點頭。
楚望隨眾人走下樓去。
樓下笑談聲漸漸止住,眾人慢慢站起身來。
一眾白膚金髮的西崽見到楚望身上那身褶裙風兜,一臉讚嘆的齊聲“喔——”,全場大聲喝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