苹如喝了一半,再喝不下,擱下不喝了。
漢勛輕輕抱起苹如,把苹如放了下去,掖了掖被角。
漢勛要起身,苹如摟著漢勛的脖子,輕輕笑道:“我們家這邊沒問題了,你們家怎麼樣?趁著假期,要不要,我也去你們家做一次客啊。”
苹如見漢勛只是愣神,只當漢勛是勉為其難,莫名她有些失落,於是道:“其實戀愛不一定要跟家裡報備的,左右不是結婚。”
漢勛遽然回神,換作微笑:“不是,當然要報備的。畢竟,我是把你當作結婚對象的。這樣吧,我先回去跟我母親說一聲。之後再跟你商量時間。”
苹如欣喜地點點頭,微微閉眼準備休息。
假期到苹如家裡更頻繁了些,漢勛還見到了苹如的大姐真如。真如是全上海第一個拿到摩托駕駛證的女子,苹如也想拿駕駛證,真如不建議苹如考摩托駕駛證,提議她去考汽車駕駛證。
父親鄭鉞在檢察院做事,時常用車,苹如是沒機會用家裡的車學開車的,她想到了漢勛,而漢勛自是欣然接受苹如的要求。
每天,苹如都跟漢勛在呂班路一處人少的廣場練車,苹如對車子熟練了些,漢勛就設一些障礙來增加難度,提高苹如的驅車技術。累了,兩人就在附近的咖啡館裡喝喝咖啡,聽聽音樂,消遣消遣。
小別墅里來了閘口區家裡的電話,王管家知道自家少爺的行蹤,是以趕到咖啡館裡通知漢勛:“少爺,家裡來了電話,似乎是航空委員秘書長的致電,想必是有事情。”
漢勛神色凝重,微一頷首,鎮靜下來與苹如說話,他避重就輕,只是說先送她回家。漢勛把苹如送到了家門口,未等苹如進去,就驅車而去。
苹如回頭看了一眼,便準備進去,身後一個女人輕脆脆地喚了聲‘鄭小姐’。
苹如再回頭,便見一個三四十歲的婦人從一輛私家車下來,她盈盈走過來,一身棕紅色旗袍在日光下光華流轉,她笑得端莊秀麗:“鄭小姐,你不是想見我嘛?現在有時間嗎?一起去茶館喝下午茶。”
苹如心裡不安,卻也只能跟著王夫人走。茶館裡正說著書,王夫人的氣場讓人緊張,苹如沒心思聽是什麼故事。
茶水端了過來後,王夫人喝了一口,叫苹如也喝,她不問苹如什麼,臉上還是那端莊的笑:“我先介紹個姑娘給你認識吧。你們兩個家世、年齡都相仿,想必能合得來。”
“好啊。”苹如感到無厘頭,也不想多說了,只是應著。
旁座一個穿著洋裝的姑娘過來了,她略微化了妝,淡雅怡人,臉上的笑若有若無,聲音裊裊的,她伸出了手:“苹如小姐,你好,我姓姚,名紅華,漢勛的未婚妻。”
在紅華報完自己的名字後,苹如就已友好地同紅華握了手,最後三個字一入耳,便如釘子一般扎進了心裡,她的聲音有些顫抖:“未婚妻?”
紅華清澈的目光里是篤定:“對,我們從小就訂了親。”
眼裡蓄勢待發淚水,在確實對方的身份後一涌而出,苹如抽回手來,別過頭去,偷偷拭淚。
假的,原來都是假的。
王夫人不給苹如舒緩情緒的機會,她繼續往苹如的心裡下毒*藥:“苹如小姐,據我所知。你的母親是一名日本人。現下中日關係緊張,日本對中國虎視眈眈,我們王家有族訓在,不能娶一名有日本血統的女子做兒媳。”
“王夫人,我雖然有日本血統,可我只是一個中國人。”苹如討厭別人拿她的日本血統說事兒,她拭去再次湧出的淚,鄭重聲明。
王夫人抬眼看著倔強而脆弱的苹如:“那又如何,漢勛早已有了未婚妻,難不成鄭小姐真要做姨太太?”
苹如含淚輕笑:“我還沒淪落到要做人家的姨太太。只是有些話,我必須要解釋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