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妙芸心裡是感激的,她和沈韜的事qíng,說起來當真是上輩子的成年舊事了,哪裡還值得弄到今日。如今各自安好了,她也好把她心裡總有些割捨不下的東西一併都割捨了。
“你呀!”洪詩雨看了她一眼,yù言又止,台下的戲已經開場,今日唱得是《貴妃醉酒》,洪詩雨眼睛直愣愣的盯著花子君扮演的楊貴妃,過了半日才道:“唐明皇明明喜歡楊玉環,卻還是要賜死她,他難道就是真的不愛了嗎?只是……江山比起美人,更重要罷了。”
許妙芸細細品味著洪詩雨的話,她茶几上的小碟子中已經多一小堆的瓜子仁出來,忽然卻笑了起來:“你太抬舉我了,我不是什麼美人,更不想做一個要同江山比的美人。古往今來的美人,有多少是為了男人的江山而死的呢?楊玉環是一個,虞姬也是一個……”
她捻了一顆瓜子仁放到嘴裡,明明剝瓜子的時候覺得這是最香脆可口的,可如今吃著卻有些木木的。
洪詩雨沒再說話,一雙眼睛早已經盯著樓下的戲台。許妙芸覺得有些無聊,將那散在桌上的瓜子殼籠成一堆,抬起頭的時候,卻瞧見一樓樓梯口的地方,有個穿深灰色風衣的人正拐上樓來。
那人低頭帶著禮帽,卻依舊無法掩蓋住他俊美的容貌。
許妙芸手指一顫,茶几上的瓜子殼又亂成一灘。
這個時候走已經是來不及了。許妙芸實在沒有想到,放著邱維安的生日宴不去參加,沈韜今日會來這鴻運樓。再說了,他都是定了親的人了,就算他和花子君那些緋色新聞都是假的,那現在好歹也要看在曹小姐的面子上,少出入這裡為妙。
洪詩雨正津津有味的聽戲,這時候若是拉著她離開,總歸是有些掃興的。
許妙芸想了想,從包里拿出一塊帕子擦了擦指尖,轉身出門。
她以前很怕沈韜,怕他這輩子還纏著自己,不放過自己。可如今他已經定親了,她反倒不怕他了。即便這輩子做不成夫妻了,這麼一點點的面子,他總是肯給的吧?
那人步伐矯健、行動如風,這時候已經拐上了二樓。跑堂的從他身後跟上來,急忙招呼道:“沈少帥,小的以為你今天不過來,所以……”
沈韜側首聽那人說話,等他抬起頭的時候,卻正瞧見許妙芸就站在不遠處的門口,那人正靜靜的看著自己,仿佛是專門出來,等著他過去一樣。
她今天穿了件酒紅色的小羊絨衫,外面是卡其色的修身呢子裙,腳下踩著小羊皮的高跟靴,長頭髮盤了起來,帶著貝雷帽,耳垂上的白珍珠墜子越發襯托的她膚如凝脂一般,時尚中透著年輕活力。
一雙水汪汪亮晶晶的大眼珠子,尤為楚楚動人。
沈韜只覺得喉頭一緊,凌厲的眸色瞬間溫柔了幾分。
“許小姐……”跑堂的略略有些歉意,誰能想到沈韜說來就來了呢。
許妙芸朝他笑笑,開口道:“您先下去招呼其他客人吧,這裡我自己和沈少帥說。”
那人知道他們相熟,想來是沒什麼關係了,便謝了一聲,轉身下樓去了。
許妙芸抬起頭看著沈韜,烏溜溜的眼珠子對上那人漆黑的眸色,雖然在心裡默念了好幾次再也不用怕他之類的話,可一旦被他這樣看著,許妙芸還是覺得整個人都有些不自在。
她忍不住又底下了頭,指尖不安的攪動著,沈韜就這樣坦然的看著她在自己面前所有的小動作,臉上的神色變得玩味起來,似笑非笑道:“許小姐特意在門口等著我,是有什麼話對我說嗎?”
“我……”許妙芸抬起頭,沈韜的桃花眼寶光璀璨,眼底的笑意更像是早已經穿透了自己的內心。
許妙芸便覺得有些頹然,“我才沒有特意在門口等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