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醒過來,醫生說未必能醒過來了,我今日已經去看過他的妻女了。”許長棟雖然這樣說,臉上的表qíng卻依然沒有輕鬆,看著倒像是還有別的難煩事qíng,許妙芸便多問了一句:“爹爹還有什麼事qíng心煩嗎?”
許長棟平日裡工廠的事qíng再忙,也很少在家人面前露出難色,因此被許妙芸一眼瞧了出來,反倒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只笑道:“也沒有什麼大事,只是我年前從北邊運來的機器就要到了,如今正著急要請個翻譯,這劉翻譯和日本人又熟,若是臨時換人,也不知道事qíng能不能那麼順當。”
跟日本人做生意都要留個心眼,許長棟之所以用劉翻譯,也是看準了他和日本人的那些關係,如今這樣一來,事qíng反倒又要耽擱幾天了,所以他心裡著急,也是人之常qíng。
但這些事qíng許妙芸和馮氏終究幫不上什麼忙,聽了這話也只是白白擔心了一場,終究只能跟著著急。許長棟也不想讓她們太過擔憂,便問她道:“你怎麼還沒睡?明日一早要同你母親嫂嫂去宋家拜壽呢,可別起遲了。”
許妙芸聽了這話,只好乖乖的回房裡去,外面天色已經漆黑,抄手遊廊里掛著幾盞燈籠,被風一chuī,那外頭的紙嘩啦啦的響起來。
眼看著都要立chūn了,可天氣卻還是這樣冷。
她被這冷風一chuī,又想起了方才要同沈韜說的話,便在走廊上頓了頓,待要轉身,又覺得這會兒實在太晚了,也不知道沈韜睡覺了沒有。就算他還沒睡覺,被許長棟看見她這個時辰還過去講電話,也要生出一番口舌來。
許妙芸思來想去,終究還是回了自己的房裡。洗漱過後,也不管睡得著睡不著,只將被子一捂,便閉著眼睛睡覺。
但這樣的夜畢竟很是難熬,況且她白天又睡過了,此時儘管寂靜無聲,卻又仿佛有無數個聲音在耳邊,吵吵鬧鬧的,竟然完全沒有一絲的睡意。
許妙芸只好披著褂子坐起來,一時趿了鞋,在梳妝檯上翻來翻去。窗外只有半個月亮,樹影婆娑,她找了火摺子點起火來,整個室內都透亮了起來。
然而還是找不到她想要的東西,越是想找卻越是找不到!翻得抽屜七零八落的,書本攤在桌子上,又落到地上,哐當一聲,讓她自己都嚇了一跳。
知chūn聽見了動靜進來,就看見許妙芸蹲在地上,一本本撿落在地上的書,燭光下她低著頭,臉頰上一片淚光。
“小姐?”
她叫了許妙芸一聲,那人身子卻顫了顫,只是沒抬頭,偷偷的拿袖子抹了抹眼淚,低聲道:“我把你吵醒了吧?你出去睡吧。”
知chūn就睡在她的外間,好方便她平常進出照顧自己。
“小姐找什麼呢?”
其實知chūn大概知道許妙芸要找什麼,但還是特意問了一句。那東西是她讓她收起來的,她把它夾在一本書里,放在了五斗櫥上的小柜子里鎖起來了。
一來是怕她隨意翻見了傷心,二來也是因為年節的時候房裡客人多,人來人往的,若是被外頭人看見了,可就不得了。
但她如今問了,許妙芸卻並沒有說,只是擰著眉心道:“沒找什麼,你這丫頭怎麼那麼多事呢?”
她雖然這麼說,撿書的時候卻還是忍不住翻一翻書頁,生怕有東西夾在裡頭一樣。
知chūn見了她這樣子,就覺得又好笑又心疼。
“小姐啊,沈少帥對你那麼好,你為什麼非不肯跟他在一塊呢?”知chūn實在不明白,若是世上有這樣好看的男人喜歡自己,她說不準丫鬟都不做了,眨眼就跟人跑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