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也是許久沒有出門吃過了,但宋銘生當面提了起來,許妙芸還是答應了下來。他們吃過了飯在霞飛路上散步,往日熱鬧的街市卻顯得有些冷清。
“以前這裡擺著留聲機,每次從這兒走過,都會放一些優美的法蘭西音樂,讓我想起了我曾在法蘭西的那幾年。”宋銘生在一處百貨商店的門外停了下來,緩緩開口道。
許妙芸就站在他的身側,聽見他這麼說,只淡淡開口道:“大約是因為督軍府的事qíng,市政廳下了禁令,七七四十九日之內,不准在公共場合搞娛樂活動,”她說完才想起宋銘生是開夜總會的,轉頭問他道:“百樂門呢?生意有沒有受到影響?”
“這幾日百樂門沒有營業,所以我才這樣閒著。”宋銘生看了許妙芸一眼,眼底似乎還有些無奈,忽然轉過身子,伸手將她垂在一側的手掌握在了手中。
許妙芸被牽著往前走了一步,宋銘生的動作看似很輕柔,但握住了之後,她才發現這根本不是她輕輕的扭一扭就能掙開的力道,她有些驚訝的停下腳步,抬起頭看著他道:“宋先生……”
宋銘生也跟著停了下來,轉頭看著她,然而握住她的手卻沒有鬆開,只是開口道:“其實我一早就想這樣做了,許小姐難道感覺不出來。”
許妙芸的心卻亂了起來,掙開了他的掌心,緩緩退後了兩步。她和沈韜的事qíng並沒有什麼人知道,這段時間以來,她的傷心難過,在許家人看來,也不過是在上演一場獨角戲而已。
“宋先生……”許妙芸低下頭,緩緩開口道:“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她聽得清清楚楚,她終於親口承認,自己有喜歡的人了,可那個被她喜歡著的人,卻永遠的回不來了。
眼淚忍不住落了下來,放佛有些遺憾,有些事qíng,不管你重活多少次,錯過了就是錯過了。
“可他已經死了,不是嗎?”
宋銘生的話平靜卻又這樣刺耳,讓許妙芸毫無心理準備的抬起頭看著他,紅彤彤的眸子裡滿是淚光。
“你喜歡沈韜,我說的對不對?”
宋銘生依舊看著她,目光中透著幾分柔和。風chuī亂了許妙芸的長髮,那人忽然走到她的面前,伸手摟著她,讓她靠在他的肩頭,繼續道:“可他要是也喜歡你,就不會同別人訂婚,也不會落到現在這個下場。”
許妙芸的哭聲越來越大,身體顫抖了起來,一遍遍道:“我以為他不會死的,我以為這一切都不會發生。”
“有時候你以為不會發生的事qíng,卻偏偏都是真的。”宋銘生拍了拍許妙芸的後背,他從西裝口袋裡拿了手帕出來,替她擦gān臉上的淚痕:“你要知道,就算他現在活著,這時候也是別人的未婚夫了。”
這一句話卻似毒蛇猛shòu一樣,讓許妙芸在瞬間清醒了過來,她抬起頭看著宋銘生,那人也看著她,拉著她的手道:“三小姐若是不嫌棄我是個青幫頭子,從今往後,讓我來保護你。”
他們從外面回去的時候已經不早了,宋家的汽車照例開到了許家的巷子外面。許妙芸正要去開門下車,聽見宋銘生道:“真的不請我進去坐坐嗎?”
許妙芸微微一愣,想到宋銘生每次送她回家,卻從沒讓他進去坐坐,便笑著道:“既然這樣,那就進門喝一杯茶好了。”
這大約就是宋銘生和沈韜最大的區別,一個不請自來,另一個到了門口,卻還要鼓足了勇氣才敢開口說要進門,這對於一個青幫老大來說,實在是個笑話。
許妙芸請他進了門,許長棟和馮氏都還沒睡,丫鬟上了茶過來。許長棟因為那一批貨的事qíng,早就想著要好好答謝宋銘生,然而又不知道從何開口,今天卻正是個機會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