夾板上排著好長一列隊伍,安如今天一天算是將全年的霉都倒盡了,即使手腕接了回去,關節處仍然在隱隱作痛。
她臉蒼白的可以,鴻漸搶著要替她提行李,礙不過他的堅持,安如只將一半的行李給了他。另一半怎麼都要自己拿,鴻漸扭不過她,只好作罷。
兩人拉扯間,辛楣咳了幾聲,問:“許小姐,手還痛嗎”
安如道:“已經好太多了。你們叫總叫我許小姐我聽著怪彆扭的,若是不嫌棄,像柔嘉一樣稱呼我安如便好——柔嘉,是不是。”
柔嘉笑著稱是,彼此間便都換了稱號。直呼對方姓名,而不是從前生疏的稱先生小姐。
輪到他們下船的時候,安如從上往下看那漂浮在水中的一葉扁舟,有些惶恐,更不提直接從上面跳下去。
辛楣和鴻漸一個在前一個在後跳了下去,然後向她們招了招手,示意她們往下跳。柔嘉同安如打了聲招呼,然後坐在船沿上往前一跳便下去被鴻漸接了個正著,她看著船在水中晃了好幾下,dàng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波紋。咽了咽口水,小心走到船邊沿上,恐高和恐水這兩大症狀此時加在一起就不是一加一這麼簡單了,她心已經提到了嗓子眼,小腿也控制不住的抖動起來。
柔嘉是個心細的姑娘,她察覺到安如的異狀,面露微笑地朝她喊道:“安如,快些下來,我們接著你呢!”
後面已有人在催促她,而柔嘉的鼓勵也給了她莫大的勇氣,她學著柔嘉一點一點坐在船沿邊上,閉著眼睛往下一跳。
鴻漸很識趣地走到柔嘉身邊,將空出來的位置讓給辛楣,他說:“辛楣,我手上提著東西騰不出手,你接住安如。”
辛楣見他手上確實提著行李箱子,點點頭,做好接人的準備。
柔嘉給了鴻漸一個意趣的眼神,鴻漸昂首聳肩,臉上的笑卻是怎麼也止不住的溢出來。
一旁背對著他們辛楣是無緣見到兩人的打趣。
安如雙腳觸地的那一瞬間,因為巨大的衝擊力,麻癢從腳底一直蔓延到大腦,眼前一陣發黑。
船隻在這巨大的震動間晃了起來,總之是沒有踩在大地上安穩踏實的。好在辛楣妥實地扶著她的手,才沒在左搖右晃中跌跤。
他手上的溫度灼人,比太陽曬在皮膚上的溫度還要滾燙些,恍惚間讓她想起了一年前同辛楣的那一次初見,那時候他的手也是滾燙的嚇人的。
安如晃了晃腦袋,目光漸漸能夠聚焦,她抬頭剛好能觸及那雙幽深的眸子,只一瞬,兩人都有些不自然扭過頭去。
辛楣送開了握住她胳膊的手,然後打眼朝四周望去,他似是鬆了一口氣說:“好了,除了李顧二人,咱們人都到齊了,總歸還有一會就能上岸稍作休整。”
小船在水中艱難向前行駛著,好一會總算到岸上去了。他們一個個連接上岸之後,沒一會好幾輛日軍的轟·炸機就在天空之上盤旋著。
幾人心思都提到嗓子眼去了,尤其還在水中的那一葉扁舟更是成了箭靶子。不過他們的擔心顯然是多餘的,此時他們可不比船上的諸君安全多少,因為他們盛的那艘船是日本的盟友義大利的財產。所以料想不會受到威脅,可他們在岸上的人就沒有這層保障了。
為免在露天地方成為目標,所以幾人都極力找個掩體躲藏一陣。總之這地方亂成一鍋粥,安如心知他們不會遇到危險,但當飛機在上空時時威脅他們的時候,誰又能真正放下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