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葳蕤側著頭擦著頭髮,唇瓣常年是淺色,此刻一張一合吸引著地下坐著的人的眼光,“嗯,現在在幫我管藥材園。”他頓了頓,忽然放下了手中的毛巾,一雙比正常人淺些的瞳孔望過來時,總讓人以為誤入了一汪沁涼的泉水,此刻那汪泉水有些深不見底,這使得他整個人仿佛脫離世界,不食人間煙火氣。
葉鴻鵠見不得他這寂寥的眼神,心底山呼海嘯地要宰人,嘴上卻用了最溫柔的語氣:“怎麼了?受欺負了?”
林葳蕤搖頭,“不,是他好像有些神通……”
葉鴻鵠繼續哄:“什麼神通?放心,穿越還魂這種事qíng誰都沒真的見過,我們要相信賽先生才是一切真理。不過他要真敢耍手段,我會讓他永遠開不了口。”這時的百姓對怪力亂神的事qíng,絕大多數都是抱著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想法。就怕那個天師懷的是不好的心思,到時候他一宣揚添油加醋說出去,林葳蕤便會被當成人人喊打的妖怪。當然,葉鴻鵠是絕對不會讓這種事qíng發生的。
“他說我的命格奇特,乃方外之人,不涉因果輪迴。不涉輪迴因果,這會不會就是我來到這裡的原因?”至於五qíng六常皆不得,畢生受鰥寡孤獨之苦,卻得天眷顧,乃天命之子這段批語他沒說,大少爺認為這純屬扯淡。
葉鴻鵠卻是聽得心頭一跳,立馬抓住人的手不放,“這是說,你百年之後不會轉世輪迴,那你去哪?不行!這樣我不就找不到了你!”
林葳蕤被他說的心頭異樣,看了他好幾眼,壓下心頭線團一樣理不清又綿軟的qíng緒,故作冷漠,“你找我gān嘛?還有,誰剛才說賽先生才是一切真理的?不是!我在跟你分析正事,葉鴻鵠你再亂入,我就睡了!”都被智障帶走了思路,真是可怕。
其實是被撩到失去思路的林葳蕤見人終於正經些了,才繼續分析:“我之前來的時候是出了車禍,後來醒來發現自己在一艘去往美洲的船上。如果真的有天命,那還真的是不涉輪迴,孟婆湯都沒喝就到了這,還帶著原主的記憶。你呢?”
葉鴻鵠掛著林葳蕤最熟悉的笑,隨意道:“我啊,大致也是死了之後發現重生在了清光緒三十年,彼時正在奉天上學。”
林葳蕤沒發現他這話里有一個詞用的特別奇怪,廣義來說,穿越包含在重生這個詞組裡,都是指生命的第二次開始,但是其實他們並不完全相互包含,重生一詞還有一層隱含義,那就是,自己的人生從頭來過。
葉鴻鵠岔開了話題:“你別擔心,我派人去盯著他,順便查查。”
林葳蕤點頭,“回頭給四哥做好吃的。”
葉鴻鵠一聽這個又來勁了,“我聽說你們還開了烤野豬趴體,那味道香的全城人都知道了,隔天報紙都還登了,我就從來沒吃過你做的烤野豬!一口都沒有,這大帥當的,還沒手下人來的福利好,不行了,我這胃病又要犯了。”他搬了張椅子跟坐在chuáng沿邊的林葳蕤靠的極近,大頭賴在他肩上。
“你不是胃病犯了,是流氓病犯了。起開,脖子癢。”
葉鴻鵠沒動,倒是把他覺得癢的頭髮用手擼到一邊去,還用手掌丈量了一下,懶懶道:“你頭髮長長了,怎麼沒讓人給你剪?”
林葳蕤把手蓋在他臉上,糊了他一臉,像推大型牛皮糖一樣推開,沒有回答他的問題,“我要工作了。”
葉鴻鵠一琢磨,懂了,這人是怕那剪髮的推子。理髮師手上的推子跟鐵鉗似的,接觸頭髮那一側是不夠密集的鋸齒,因為不夠鋒利,所以剪頭髮的時候人的頭皮往往會被師傅拉扯得生疼,就算是再小心也會扯到一點。葉鴻鵠是知道媳婦最注重形象的,但是這次頭髮卻一反常態地任由它長長,怕是從前見過哪個人剃頭,給嚇著了。
完全不知道自己bào露了的林葳蕤見他沒說什麼出去了,送了一口氣。拿起實驗資料看,鳳王一號儘管有著絕大多數的優勢,但是林葳蕤是一個追求完美的人,他還是想解決掉它的不可遺傳xing狀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