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在能夠重來一次後,他又如何能夠繼續讓那個愚蠢的葉鴻鵠存在?
何而歸似有所感,但也只是以為他是在遭遇挫折後重新站起來,才有了這番感嘆。嘆了一聲,換了話題。
“吾觀爾有將新糧種擴於全國之想法,此乃利國利民之事,但切記謹慎,莫養肥了那幫虎視眈眈的野心家,若是如此,還不如不做。此事,還在於一個時機,如今,時機還未到。”
“學生知道。”葉鴻鵠點頭謹記。普通百姓聽到研發出了提高畝產的新式糧種,第一反應都是大大推廣,讓自家也能種上。但是何老這番話則是在告誡葉志之,貿然推廣新式糧種,提高了各地的糧食,可能會讓全國本就是一盤散沙的局面更加混亂。養肥了那些野心勃勃的軍閥,更加有人有力氣折騰地民不聊生,況且也不能讓糧種掌握在這些本就壓榨人民的各地勢力上。
師生經年相隔,只談了一會政事,便將話題拐到別處去。
“當初汝棄尚有一年方可完結的學業,義無反顧離校而去,除了安頓雙親後事外,還曾說過,要去尋一人。如今爾可尋到了?”何老人老心不老,八卦之心皆有。而他這個學生,冷心冷qíng,但當年同他道別要去尋一人時,看上去卻像是失去戀人的頹廢,周身的煞氣中隱隱有死志。他還好是擔憂了一陣。
何老這一問,就沒指望他答,沒想到自家學生竟然點了點頭,露出了今日見面以來第一個qíng緒可歸為愉悅的笑容,“上天垂憐,學生找到了,改日定為老師引見內子。不瞞老師,學生今日拜訪,除了敘舊,還有一事相求。內子今年除夕夜便年過二十又一,原本應該在去年二十便取字,但學生忙忘了,又無老師消息,便擱置了下來。此番見到老師,還懇請老師為內子取表字。”
一位德高望重的大儒為你取字,同一個默默無名的人為你取字,是截然不同的概念。若他願為你取字,表示認可、欣賞你的品格、才華,看重、扶持你,這是一項民國上層人士很看重的標籤,代表著人脈和未來。
何老開懷大笑:“這有何難?既是爾認定之人,那便是吾半個兒媳,自然該由吾來取字。待吾見過兒媳後,再來定字。”
辭別老師,走出何家,吳冕替他打開車門,等到大帥坐好後,關上車門,再繞到另一邊上了車,江坤在前面開路,兩輛車夾著中間的車緩緩開走。
屋內,何老閉目養神,他的孫子何子書有些躊躇,
“有什麼想問便問吧,舉棋不定是大忌。”
何子書當即輕聲問道:“葉帥乃大軍閥,祖父為何仍同他jiāo好?”
何老睜開渾濁的雙眼,嘆了口氣,“子書,這便是志之為帥,而汝為士的天塹之別所在,亂世王道不行,唯有霸道方可定破碎山河。軍閥軍閥,孩子,爾等又知何為軍閥呢?切記,政治是勝利者定義的。”
何子書點了點,但實則似懂未懂。
————————————————
十日一恍而過,當日定下的匯賢堂主廚同林葳蕤的廚藝切磋到來。葉鴻鵠本想跟著一起去看,結果被嫌他膩歪的林大少拒絕了。其實是林葳蕤看到了這人桌上還有一大堆奉天積攢了多日的公務,不願給他添麻煩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