夥計說我前腳剛走,柯先生後腳便跟著走了,我問了他離開的方向,夥計指了指,我瞇起眼睛,果然來者不善,善者不來呢。
打賞了夥計之後,我不再耽擱,直接回到袁府。我的院子靜悄悄得,雖然五爺暫時不打算處置小安子,不過還是把人拎了回去,放在眼皮子底下監視著。
不過這倒方便了我,其他奴僕沒有我的吩咐,是不敢隨意進出我的廂房的,因此我一關房門,便進了桃源。
站在銅鏡前,我閉眼凝神,沒多久柯先生的身影便顯現出來。我冷笑一聲,果然他的深qíng都是裝出來的,我可不認為自己有何本事,能讓他惦記八年。
鏡中柯先生坐在包廂里,正與人舉杯jiāo談,坐在對面的,可不就是園主的哥哥,萬公子嗎?真真是一丘之貉、物以類聚。
適才夥計指的方向,就是往虹口地區的道路,不怪我多想,現在只要說到虹口地區,誰不會想起萬公子,一開始他接手柳川老闆的jì館時,許多人沒把他放在眼裡。
誰想他竟以雷霆手段,迅速接收了柳川老闆的全部產業,連帶柳川老闆的手下都歸順於他;又加上他與工部局董事往來密切,在虹口地區可說是呼風喚雨,好不威風。
就憑他可以調動巡捕上門找碴,就讓人不可小覷,只不過到底沒有證據,他還無法對我們如何,畢竟二爺的勢力擺在那。
上次園主被捉,萬公子還可以仗著兄長身分,讓有心人無法置喙;不過若是平白無故想找二爺或五爺的麻煩,他還嫩了點。
二爺已在上海站穩腳跟,這十年來不管是表面上,或是私底下,都握有許多人脈和勢力,上次園主的事,除了我們的大意,被萬公子逮了個空之外;最主要還是他占著園主哥哥的身分。
不過除了園主之外,他想動其他人,還得掂掂自己的斤兩,若是以為巴上幾個日本人,便可以在上海作威作福,那可就大錯特錯了。
我狠狠得瞪著銅鏡,原本還想著,若是柯先生不再執著,多個朋友也無妨,總好過替二爺樹敵;現下看來,人家還不屑與我做朋友呢。
聽著他附和著萬公子,在背後議論我和二爺,我抿著唇,心裡不斷冷笑,在我面前裝得一副深qíng無悔,原來背後竟是巴不得我死嗎?
我聽著他們歹毒的計謀,不禁想著,柯先生是八年前就與萬公子熟識?還是後來才勾搭上的?看他們之間挺熱絡的,看來不是最近才相識。
就在我蹙眉沉思時,包廂門被敲開,一名小廝拿著一封信箋進來,萬公子接過之後,臉色微變,隨後故作無事得揮退了小廝。
這讓我不免好奇,那信箋來自何人?竟能讓萬公子變臉?難道是溥倫?還是他父親呢?不過萬公子卻是沒有拆開,直接將信箋收入懷中。
柯先生也是有眼色之人,絲毫不提起方才的信箋,兩人又喝了一陣子,便各自離開包廂,我想了想,決定弄清楚那封信箋的來處,因此繼續盯著萬公子。
萬公子離開酒樓後,便直接前往jì館,柳川老闆的jì館是虹口地區最大的一間,因此往來的客人很多,其中不乏生意人招待工部局的人。
自古總是官商勾結,我冷眼看著jì館中尋歡作樂的人,這萬公子倒有手段,白日將jì館當作一般酒樓,晚上才讓花娘出來接客。
因此他的jì館白日便有許多人進出,相較虹口地區其他的jì館,都是晚上才開門,萬公子的jì館倒是與眾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