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祥微微的別開臉,閉上了眼睛。眉尖卻隱隱蹙著,仿佛隱忍了極大的痛苦。天天驚弓之鳥一樣的同小孟生活在一起,他卻並沒有憔悴的趨勢,一張臉依舊白皙中暈點粉紅,人面桃花。
小孟握了他的手腕,慢吞吞的站起來道:“三爺,跟我來,我突然很想您。”
他口中的這個“想”,聽在榮祥的耳朵里,不啻一個驚雷。
他無暇思索,條件反she似的首先便要裝可憐,他慌亂的指著自己的右臂,做著“疼”的口型。
小孟搖頭笑道:“三爺,咱不是剛從醫院回來嗎。醫生說了,您的傷已經好利索了。”
榮祥瞪大眼睛望著他,顫巍巍的深吸了口氣。
小孟不由分說,把他拉出餐廳。推進兩屋之隔的臥室中去。
他的力氣用的很巧妙,剛好把榮祥推了一個跟頭坐在地上,卻又不會真正的摔痛身體。榮祥一骨碌爬起來,向後退到牆角處,眼見著小孟向自己bī近,他索xing蹲下來,抱著頭縮成一團。
“三爺,別這樣。”小孟撫摸著他的後背道:“先換上睡衣好了,到時穿脫都省事些。”
榮祥自然不肯束手待斃,然而讓他明目張胆的反抗,他也是沒有這個膽子的。他只是向旁邊一歪身,就勢趴在了地毯上。
小孟一愣,不知他這是在做什麼:“三爺,您這是……”
榮祥好像被抽去骨頭了似的,軟軟的貼在地上。乍一看好像一張動物的毛皮。
小孟伸手去扳他的肩膀,想要將他扶起來。榮祥卻變成了一個耍賴的孩子,憑那小孟怎樣拉他拽他,他就抱定一個宗旨:不動彈。
他這樣的高個子男人,真若是認真的賴在地上不肯起來,那也是很令人難搞的一件事qíng。不過當對手是小孟時,這一切都不成為問題了。
小孟先是見扳他不動,便起身抓住他一條手臂,企圖把他拖到地中央的寬敞處。榮祥這回掙扎了,qiáng行的把手縮回來壓在自己身下。
小孟蹲在他身邊,忽然嗤的笑了一聲:“三爺,您怎麼和寶寶一樣了?”
榮祥把面頰貼在地上,仿佛並不在意小孟的調笑。其實心裡怎麼不恨。只是他自認為還不是個糊塗蛋,小孟對他了如指掌,又隨時都可能發瘋。稍有不慎,就不曉得又要被這個瘋子禍害成什麼樣子。
他正心裡思索著,冷不防小孟忽然用手背輕輕的蹭過了他的臉蛋,然後以一種憤然的語氣說道:“蘇半瑤為什麼總是來?您總是要招惹別人,不論男女。這可真不好!”
榮祥閉上眼睛,心想這個瘋子開始對我指手畫腳起來了。蘇半瑤來了幾趟,大概也要算在我的身上。我大概真是作孽太多,所以遭了現世報,被自己養大的狗反咬了個半死。
想到這裡,他忽然又念起了傅靖遠。傅靖遠是個好人,總不至於落個橫死的結局。多半也是因為上天要來懲罰自己的緣故吧,所以才故意讓他走在自己前面。
這個念頭讓他似有所感,不禁微微的嘆了口氣。
然而這口氣也只嘆出了一半,因為小孟那時已經站起來走到桌邊,從暖壺中倒了一大杯開水,直接潑到了他的背上。
這果然比什麼拉扯都有效,榮祥被燙的當場跳了起來。因為疼痛,他下意識的就把後背向靠牆的衣櫃撞去,然而滾燙濕透的布料結結實實的貼上了肌膚,只有讓他更為痛苦。他手忙腳亂的脫了西裝上衣扔到地上,然後又連撕帶拽的解了襯衫扣子,不敢讓衣裳貼身。就在這時,小孟又倒了一杯滾水,伶伶俐俐、一滴不漏的潑到了他的前胸處。
這回連層衣裳都沒隔,直接燙在了皮膚上。榮祥平日嬌生慣養出一身的細皮嫩ròu,哪禁的起這麼一燙,頓時眼淚流出來,那疼處揉也不是,捂也不是。半晌忽然反應過來,扭頭便往洗手間內跑,想找些冷水洗一洗。誰知小孟先他一步進了去,找塊大毛巾用冷水浸透了,回身道:“三爺,我給您擦。”
榮祥哪裡還能信得過他,可是心知在他面前自己是絕無逃路的,也只有橫了心憑他。他抽泣著把襯衫脫了,光著上身站在門口。
小孟卻把他帶回臥室,示意他坐在chuáng上。
他糊裡糊塗的坐了,接下來,小孟把冰冷的毛巾狠狠的擦到了他胸前的燙傷處。
他立時疼的要起身,可是有小孟按著,哪裡能夠站得起來。小孟也不像是給人療傷止痛,倒是要報仇的樣子,燙傷處的皮膚本來是一片粉紅了,經他這麼蠻力一擦,愈發紅的仿佛去了層皮。
榮祥疼的實在不能忍受了,避又無處可避,qíng急之下,竟猛然向上一掙,張開手臂緊緊的抱住了小孟,然後便把嘴唇湊了過去。正好貼到了小孟的面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