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婦人短見!”程東陽毫不客氣罵道,“你看看這架勢,學cháo要是被引動了,整個俞州百姓對政府不滿的怒火都會被引動,怎麼收場!你怎麼想到這樣愚蠢的法子!”
“你給我說話客氣點!”李爭鴻拔出配槍,指住程東陽的額頭。
程東陽飛速拔出自己的配槍,抵住李爭鴻的心窩。
慕容畫樓瞧見他們這樣,忍不住搖頭輕笑:“督軍說程參謀穩重,可是事qíng尚未到不可收場的地步,你們倒是窩裡鬥了……”
程東陽頓住,李爭鴻也手上微滯。
她的眼底這時才浮起一層霜色:“程參謀,歷史永遠都是由勝利者撰寫!是千古罪人還是青史流芳,誰贏了,誰說了算!”
程東陽眼眸微斂,微詫瞧著她的臉。氣質綽約,卻又雷霆般威嚴,莫名叫人心口發緊。
“李副官,叫你辦的事qíng,大約什麼時候能辦好?”慕容畫樓問道。
“明日三點左右!”李爭鴻道。
慕容畫樓這才滿意,輕輕點頭:“程參謀,讓三十名守軍看著,一旦qíng況惡化,去官邸通知我。你也累了一天一夜,先去休息吧!你放心,我有本事惹事,就有本事收場!”
程東陽不信,但是觸及她微帶鋒刃的眼芒,所有抱怨與憤怒堵在嗓子口,半句都道不出來!
轉眸間,她已經隨李爭鴻下了閣樓。
“女人……”程東陽越想越覺得怒火難息,憤怒將桌子上的杯子砸了,“督軍說她可信……原來督軍也有看走眼的時候!我程東陽萬死不足惜,可是督軍的一世英名……”
第51章 夫人謀略
北方政府特派專員的近侍在俞州打死了學生,這條消息迅速傳遍了全國。
群qíng憤怒,各地學生組織遊行,聲援東南法政學堂的師生,要求俞州地方政府嚴懲兇手。
俞州地方政府則全部推卸責任,將此事轉jiāo給白雲歸的軍政府。
各地軍閥紛紛觀望,直到報紙上鋪天蓋地的學生、工人遊行,一些看熱鬧的地區軍政府才發電,聲援學生運動,要求俞州軍政府給予回應。
已經過去了五日,俞州四處遊行,jiāo通全部癱瘓。
程東陽將各大報紙拿給慕容畫樓瞧,氣急敗壞道:“夫人,您瞧瞧這些人,甚至南方政府都公開表示支持學生運動!他們這是唯恐天下不亂,等著看督軍如何收場!”
慕容畫樓身著一件淡紫色纏枝葡萄紋衣衫,認真讀程東陽甩給她的報紙,突然輕笑,指了一處給程東陽道:“這人用詞犀利……”
程東陽見她處變不驚,不知她是真的糊塗還是故意裝傻,一時間語滯,氣得臉色煞白。
副官報告,說收到了北方總統府的密電。
程東陽接過,快速瀏覽一遍,遞給慕容畫樓,語氣不善:“夫人,總統親自發來的密電……”
慕容畫樓讀了一遍,神色依舊平和寧靜。蔥白素手捏住那紙電文,輕輕敲打碧絨沙發,略微沉思一瞬,對李爭鴻道:“去,把這電文以督軍的名義發給各大報社!”
程東陽驟然盛怒:“不行!夫人,您也唯恐天下不亂?總統的意思,是想私下解決此事。您這樣鬧起來,對督軍沒有任何好處!”
慕容畫樓眸子轉厲,定定瞧著程東陽:“以程參謀之見,我們應當如何?”
“自然是先安撫死者家屬,派人和東南法政學堂與學界代表談判,應允他們的條件,慢慢讓這件事冷卻下去!”程東陽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平靜幾分,理智分析給慕容畫樓聽。
李爭鴻在一旁頷首:“夫人,程參謀的主意甚好……這回真的鬧大了。倘若再鬧下去,只怕會得罪不必要的人……”
這幾日報紙上的消息簡直如驚雷般滾滾而至,一開始對慕容畫樓深信不疑的李爭鴻也開始動搖了。
倘若按照東南法政學堂師生的要求,處置了特派專員,會得罪北方政府;倘若不處置,又會被媒體輿論詬罵。
唯有息事寧人,才是順應時局。
慕容畫樓斜倚沙發,似笑非笑望著李爭鴻與程東陽。驕陽篩過樹影,在地板上投下斑駁光圈,如錦緞披在她的肩頭,眼底的鋒芒斂去,她幽靜眸子若寒潭無波,聲音輕軟:“程參謀,督軍去了哪裡?”
程東陽微詫。
她已起身,閒步踱至窗前,推開纏花紋玻璃窗,庭院裡深濃淺翠的樹叢沐浴在驕陽里,午後的官邸幽靜祥和。
她微微淡笑:“前幾日我一直在想,為何程參謀突然讓我去拜訪吳將軍的夫人。後來大致猜到,倘若督軍要北上,從海上而去,也許被陸路廢些周折,但是出其不意,安全很多。我去拜訪了吳夫人,外界便知督軍與吳將軍jiāo好,北方政府也會懷疑吳將軍與督軍暗通款曲。利用了吳將軍,還要挑撥他與北方政府的關係,目的大概是將他推向督軍吧?”
“程參謀,督軍快到京都了吧?”慕容畫樓含笑,倏然回眸。
程東陽心底驚波湧起,他定住心神,才道:“夫人想多了,督軍在駐地練兵!拜訪吳夫人,不過是尋常應酬,您說的什麼挑撥離間,不過是夫人自己的臆想!”
慕容畫樓搖頭笑,也不再跟他爭執,淡淡道:“事qíng發展到這個地步,連北方政府都知曉了,督軍會不知道?不管督軍人在何方,倘若他不想同北方政府決裂,至少會有一封電報,告誡你我將事qíng壓下去!可是事qíng一天天膨脹鬧大,督軍隻字不回,他的態度程參謀真的看不出來?程參謀可知道,事qíng鬧得越大,越是能轉移各方的注意力,督軍行事會更加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