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吃早飯,畫樓當著白雲歸的面,把留無言在家裡住的事qíng,詳細跟他們幾個人說了一遍。
“……雖然不知道綁匪是誰,但是對方一旦知道手裡的人質不是雲展,只怕對華先生不利,所以督軍把無言接到府上,也是怕有人問起那晚之事。至於為何有人綁架雲展,我和督軍都覺得,可能是私怨。對雲展的行蹤了如指掌,甚至故意把雲展那天bī出去,可能綁匪的指使者,是咱們認識的人……”畫樓清婉聲音淡淡響起,眼睛若無事qíng瞟了白雲靈兩次。
認識的人是誰,大家都聽得出來。
白雲靈一開始覺得震驚,聽著後面的話,臉色煞白。
眾人都以為她會哭著叫起來,說“絕對不是陸冉”,可是她沒有。她只是捏緊了筷子,目光里有著難以掩飾的悲痛。這樣的悲痛,似乎並不是對眾人懷疑陸冉的不滿,而是一種被人欺騙的恥rǔ與憤懣。
畫樓瞬間便明白,白雲靈相信了她的話。
她亦震驚,才幾天功夫,白雲靈怎麼瞬間醒悟?
其實女人之間,特別是兩個美麗女人之間,很少有友qíng。她們的友qíng,是一裘華麗過氣的錦袍,看似流光溢彩,實在不堪一擊。只要不慎剪了一個口子,裂痕就會在不經意間越扯越大,怎麼都fèng補不住,怎麼都停止不了。
陸冉那樣的xing格,其實有些貪戀自私,平日裡與白雲靈相處,又知道白雲靈是個和善的xing子,只怕沒少占她便宜。
白雲靈xing子和善,不代表她是個愚笨的老好人。誰對她好誰對她不好,她心中十分清楚,有時候想著陸冉旁處的好,便忍下來;有時候沒有觸到底線,亦不想失去這個朋友,也忍下來。
直到一天,發生一件令她忍不下去的事qíng,從前堆積在心頭的不滿,便漸漸清晰浮上來。
這件小事亦被誇大,從前的不滿亦更加膨脹。
若不是這樣,怎麼很多朋友之間,外人看來的小小爭吵,就反目成仇,老死不相往來呢?
這個小小爭吵,只是眾多不滿的爆發口。
盧薇兒雖然很氣陸冉,此刻也沒有多說她什麼。畢竟白雲靈那模樣,再多說一句,她就要哭出來。
“原本對這件事沒底,不知道是什麼人下手,所以謹慎。如今大約有了猜測的對象,無言先生可以回去了。薇兒和靈兒也可以自由出門,只是別忘了你大嫂的話,在有些朋友面前,這件事提都不要提,否則華先生xing命堪憂。你們倆個記下了?”白雲歸亦道。
盧薇兒忙點頭。
白雲靈眸子裡有輕霧般水汽,點頭道:“我知道了!”
聲音哽咽,亦很果決!
畫樓還是不放心,怕陸冉隨便說幾句,白雲靈便心軟,就私下裡叮囑盧薇兒儘快跟著她。
盧薇兒道放心。
上午的時候,白雲歸正要出門,駐地發來一封電報,白雲歸看完電報,頓時氣得把副官端進去的茶杯,狠狠砸在牆壁上。
第11章 有錢人
片刻,周副官便跟畫樓道,督軍讓她去書房。
羅副官正在快速幫白雲歸整理一些文件與印章,放在小小提箱裡。西邊的牆面泅濕了一片,青綠舒展的龍井葉子一兩片還懸著,描金翠花的茶盞四分五裂,亦顧不上拾起。
白雲歸起身,往外面走:“你過來。”
他進了主臥,坐在東邊靠窗的沙發上,臉色yīn郁清冷,半晌才讓聲音平和幾分:“原本我臘月二十四才會去駐地,正月初一回來。如今駐地出了點事,我得先趕過去,在營地過完年三十才會回來……”
畫樓靜靜垂眸立著,聽到他的話就微微頷首,輕輕嗯了一聲。
一句也不問出了何事,讓白雲歸鬆了一口氣。
他又道:“還有三天就是綁匪jiāo贖金的日子,你且不可魯莽。軍法處的阮處長親自偵辦此事,他曾經是最優秀的偵緝官,辦案無數。每日晚上八點,他會將今日偵查所得消息告訴你,你幫忙盯著事qíng進展。”
畫樓依舊靜靜說了聲知道。
“過年的時候雜亂,他們幾個小的別出去惹事,特別是小五!”白雲歸又道,“等華先生救出來後,也就快過年了……靈兒嫁妝的事qíng,還是等來年再說。如今遇著這麼多事,只怕她的婚期要往後推推……”
她笑了笑,說好。
半晌,白雲歸都不再說話。
畫樓便睃了他一眼,只見他有些出神,便柔柔笑了:“督軍,還有什麼吩咐的嗎?”
白雲歸煩躁,便道:“目前只有這些了,你幫我收拾幾件衣裳……”
說罷,便走了出去。
畫樓替他收拾好箱籠,只是疊了幾套軍裝,便服沒有帶,然後jiāo給周副官。畫樓原本想問問他去駐地能不能見到李爭鴻,幫她帶點小禮物過去,見他臉色不虞,後來亦不敢問了。
臨行前,畫樓見他胸前閃耀徽章上不知沾了什麼污點,便靠過去,掏出帕子替他擦了擦。
兩人靠得很近,白雲歸就順勢摟了她,在她額頭落了吻,低聲道:“在家裡行事要謹慎……我會很快回來。”
後面那句,他說的有些不自在。
畫樓卻好似不懂,眼眸清澈,脆脆的應了一聲,像個孩子似的。
讓白雲歸感覺,他好像遠行的父親,跟女兒說,回來給你帶禮物,女兒雀躍說好。
而不是丈夫臨行前不易察覺的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