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凌龍眼眸一亮,忙說了好些千恩萬謝的話。
畫樓道不必,原本就是相互幫襯。
從季公館出來,是章子莫送她。
他低聲跟畫樓道:“姐姐,我們家大少爺昨日跟幫里其他的人,最近好多十幾歲的公子小姐失蹤……他們怕龍頭多想,一直不敢說。我跟您說,您別掉以輕心,只怕是場yīn謀,您讓督軍多留心……”
畫樓倏然覺得後背涼颼颼的。
第134章 我一直很qiáng
回到官邸,畫樓便將章子莫偷偷告訴她的話,告訴了白雲歸。
白雲歸一愣,這些瑣事都是市政府下面的機構管轄著,輪不到他cao心。他雖然監管俞州政務,卻大事小事都能放手,從來不過問。
俞州最近經常有青少年失蹤之事,他真是沒有聽說……
忙叫了副官去警備廳詢問。
結果,警備廳廳長馮元年親自過來了。
畫樓微微一咯噔,如果是小事,叫副官回來傳句話即可,怎麼廳長親自跑過來?
她正要側耳傾聽,卻見馮元年沖白雲歸使眼色。
畫樓瞧得明白,藉口離開了。
馮元年跟白雲歸在書房聊了大約半個鐘頭。
下樓的時候,白雲歸已經換了督軍軍服,派了綏帶與佩劍,面容蕭殺,氣勢洶洶。
下午三點多的時候才回來,手裡抱了一個奄奄一息的孩子,軟軟依偎在他的臂彎。畫樓忙小跑過去,只見是慕容半岑,倒吸一口涼氣。
慕容半岑昏死過去,身子用件寬大錦袍裹著,不慎掉出來的手臂纖柔白皙,卻布滿了紫色的瘀痕和紫黑色的潰爛傷口;臉頰雪白,眼睛輕輕閉著,纖濃睫毛掛了淚珠。
畫樓的眸子瞬間有了猛shòubào怒時的凜冽與兇殘,語氣亦yīn鷲:“怎麼回事?督軍,這是怎麼回事?”
慕容半岑手臂的瘀痕,好似是被皮鞭抽打;那些潰爛的傷口,像是被什麼東西燙的,四周的皮膚都有燒焦的捲曲。
手臂都這樣了,那麼身上呢?
她遇事有時會急躁,卻從未懼怕。此刻,她那隻拿槍都異常穩健的手竟然輕微抖著,沒有勇氣去掀開那錦袍裹著的身子……
心好像被利器快速刺中。等她反應過來,已經有一條很深的傷痕,血伴著疼痛將她淹沒。
畫樓呼吸粗重又窒悶,眼眸已霧氣繚繞。
瞧著她這樣,白雲歸深斂眸子裡有濃濃的歉意和憐惜,柔聲道:“沒事,只是昏過去了。德國醫生馬上就來,你先去招呼下。”
白雲展和白雲靈也圍了過來,聽到白雲歸的話,便拉了畫樓。
白雲歸抱著慕容半岑,疾步上了樓。
盧薇兒送盧杏梁去車站,還沒有回來。
德國醫生大約半個小時後才起來,慕容半岑換了gān淨的絲綢睡衣,手上掛著輸液瓶。他依舊闔著眼帘,卻有淚珠用眼角滾滾落下,將蔥綠色印花葛雲稠枕巾打濕。
畫樓心中被酸楚填滿,喃喃喊他:“半岑,半岑……你哪裡不舒服?”
慕容半岑一動不動,睫毛輕顫,依舊有淚珠滑落。
他沒有搭理畫樓。
德國醫生過來瞧了,跟白雲歸用德國說,慕容半岑根本沒有醒,他是做夢中流淚,還讓白雲歸聯繫心理醫生,只怕慕容半岑受了很大的打擊,心中都崩潰了!
畫樓輕輕替慕容半岑拭淚。那滾燙珠子滴在她的掌心,沁入她的肌膚,啃噬著她的心。不知為何,她眼眶亦噙滿了淚。
一滴淚珠從眼角滑到唇邊時,畫樓láng狽撇過臉去。她的心早已gān涸,無法孕育悲傷或興奮的淚珠。她一度以為自己淚腺退化,失去了落淚的功能。可是觸碰到慕容半岑這般大顆灼淚,自己再也禁不住。
畫樓的淚珠亦似斷了線的珠子,打濕了旗袍的衣襟,視線里一片模糊。
半岑到底受了什麼樣的委屈,才能在夢裡也哭得這般肝腸寸斷?
白雲歸已將她抱起,qiáng行帶出了慕容半岑的病房,讓女傭去照顧少爺,別讓少爺的枕巾被淚浸濕。
畫樓洗了臉,撲了香粉才去了白雲歸的書房。她眼皮微腫,越發襯得一雙明眸烏黑清澈,似上等的黑色瑪瑙。
“督軍,到底是什麼人這樣狠心,把半岑傷成那樣?”畫樓的聲音恢復了平靜,如幽深古潭,清冷無波。
白雲歸微微一頓,半晌沒有說話。
畫樓狐疑看了他一眼。
他卻撇過臉,不與她對視,神態尷尬中帶著憤然與失望。須臾,他才緩慢點了雪茄,輕吐雲霧道:“畫樓,半岑這次受了這樣的傷害,原是我的錯。你哥哥把他jiāo給我撫養,是我失責,讓他受了委屈。以後,我會好好補償他的。這件事……就此打住吧,你不要再問了!”
畫樓的狐疑變成了勃然大怒。
她的怒氣在眼眸中聚集,使她的眸光似灼燒的火焰般落在白雲歸身上。修眉微擰,眼梢已有煞氣,臉色卻冰涼如千年寒鐵,聲音很是有利劍的鋒銳:“委屈?督軍覺得,半岑受到的,只是委屈?”
白雲歸抬眸瞧著站起身子的慕容畫樓,心中微訝,她發怒的模樣深沉又bào躁,似進攻前的獅子,豎起全部的防備,只待奮力一擊,將獵物的喉嚨咬斷。這般霸氣與自信,令人心底發憷。
很少有人氣勢如此咄咄。
女人有如此qiáng大氣場的,白雲歸只見過慕容畫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