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盡甘來!”畫樓笑道。
采嫵從來不說,心中卻對娘家想念得緊,好不容易有機會說娘家人,便喋喋不休說了一堆。
意識到自己囉嗦,她忍不住笑起來。
又問畫樓可是有事。
畫樓便拿了喜帖給她。笑道:“正好想著許久不見了,我便親自給你送來,和你說說話。”
采嫵大喜,又感嘆:“督軍帶那個幽幽回來,我真替你心酸,想著咱們姐妹婚姻上都沒有好運氣。沒想到最後居然是這麼件事,督軍答應替你重辦婚禮也不食言。和我一比,你幸運多了……”
比起吳時賦,白雲歸的確好太多。
采嫵才是叫人心疼。
“大喜的事,瞧我說了些什麼!”采嫵又笑起來,眼眸亮晶晶的別樣嫵媚。
“那你一定要來!”畫樓笑道。
采嫵道一定。
說了會閒話,不知怎麼繞的,又說起了吳時賦和陸冉。
“畫樓,咱們認識這麼久,我和你說句真心的,我從不當自己是吳家人。”采嫵神色微悵,“吳家的事,我也是看笑話。半個月前,陸冉居然跑來找我,哭哭啼啼的,讓我去勸勸少帥。我想著又怎麼了,她才哭著說少帥跑去三嫂那裡,連住了兩天。”
畫樓蹙眉,淡然眸子有些怒意:“他越來越荒唐了……”
采嫵卻嬌媚笑起來:“這是真的,從前不這樣,大約是陸冉被教壞了。yín嫂是什麼罪名,我可不摻合。我只是可憐公婆,這麼大年紀總是跟著兒子後頭遭罪,便提醒陸冉一句,千萬別讓爹娘知道。哪曉得陸冉居然自作聰明,以為我說反話,跑去跟婆婆說了。結果,我婆婆又氣病了,管家找我的時候說婆婆罵了她一頓,還囑咐管家以後不准這個女人上門,吳家根本就沒有她這個兒媳婦。”
說道這裡,她神色微黯:“我婆婆從前多jīng明的人啊,現在躺在病榻上,大嫂二嫂不登門,三嫂又不檢點,遇事只能派人找我回去說話,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跟說訴苦。說來說去,總說想回山東,在俞州終歸是客居他鄉。”
畫樓知道吳將軍任職在俞州,他退隱之前,是不可能回去的。
那麼……
“她想讓你陪著回去?”畫樓問道。
采嫵頷首:“是這個意思,不過我裝作聽不懂。”
又怕畫樓問她為何不回去,頗有遮掩意味的解釋道:“我回去怪沒意思的,嫁出去的女兒,灰溜溜回去作甚?我婆婆現在只有我說得上話,回到老家,三姑八婆的,還不知道怎麼踩我抬高她自己。我一天還是姓吳,就敬她一天。不過敬著她也不能賠了自己……”
畫樓不深究,道:“孝敬並不是一味的順從,你對你婆婆盡了心就夠了。太過於殷勤,你的好在你婆婆心中也廉價。”
采嫵復又笑:“我也是這樣想……我和我婆婆這幾年相處,彼此也是這樣不親不疏。突然之間掏心掏肺,她只怕揣測我另有目的。”
畫樓也頷首。
采嫵想起什麼,又道:“畫樓,我放在你那裡的銀行存票,過幾日我去拿來。我想過完年把屋子修葺一番,添兩個傭人。家裡傭人總是不夠使……”
搬家的時候,她的房子便修葺過,如今整齊gān淨,不需要修繕;女傭雖只是兩人,可采嫵從不帶客人回來打牌,有牌局也是去旁人家湊數,傭人不會忙碌。
她只是想要回那筆錢。
她應該要走了吧?
畫樓表qíng無異樣,笑道:“明日你去拿。你要是沒有功夫,我送過來……”
“我去吧。”采嫵鬆了口氣。
她看不出畫樓是否懷疑,但是畫樓不會問不應該她知道的事qíng,讓采嫵很安心。
第二天,采嫵吃了早飯便去官邸,同他們玩鬧了一天,畫樓把她的存票還給她,讓她要小心吳時賦再來找。
采嫵只是偷偷說,三嫂絆住了他的腳,哪裡還想得起要錢?再說,三嫂有錢,又願意給他花……
畫樓不免感嘆一番。
倘若白雲歸是吳時賦這般xing子,畫樓應該如何?她的母親和弟弟不能說丟便丟,她應該如何自處?
心底便覺得:她不如采嫵。
白雲歸見過張氏父子,同他們喝酒,酩酊大醉回來,渾身酒氣同畫樓鬧。畫樓叫了羅副官和周副官扶他去洗手間盥洗,結果兩位副官出來,尷尬道:“夫人,督軍讓我們滾……”
畫樓無語,只得讓他們去了。
她艱難幫白雲歸擦了臉,毛巾還沒有放下,便被他拉到chuáng上壓住。折騰到半夜,畫樓渾身濕透,累得手足無力,他倒是醒了酒,拉著她說話:“這門親事結得,張君陽不錯,說話不浮誇也不謙卑。張偲也不錯,對兒子教養有方。回頭你再同他們家商議,年底訂婚,明年chūn節結婚。”
畫樓眼睛都睜不開,含混道好。
便感覺身上蘇蘇的,白雲歸又開始撫摸她,在她耳邊chuī氣:“畫樓,替我生個兒子吧,像蘇捷那樣可愛的兒子,畫樓,你別睡,畫樓……慕容畫樓!”
第二天醒來,畫樓就想不起昨晚白雲歸到底說了什麼,專門問他。
白雲歸氣結,又把對張氏父子的評價複述一遍。
他們下樓時,管家說有位張先生來了。
張君陽常來,管家不會攔了人專門通報。那麼,就是張偲了,他來gān嘛?
白雲歸說請。
便瞧見一個杵著拐棍,面容蒼老的老人進來,一臉嚴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