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樓只好放低姿態。
張太太豈會不明白?
心中不僅沒有輕瞧畫樓和白雲靈,反而感激涕零,眼睛微潤笑道:“夫人說的是。快請快請,就等夫人來了開席……”
剛剛進門的周如傾一襲火焰色旗袍,緊緊包裹年輕曼妙的身子,狐皮坎肩襯托得她富麗華貴。
她攙著一位裘皮風衣的四旬婦人往裡走,正好看到張太太擁著白家眾人進了內院,咦了一聲:“媽,舅媽剛剛沒有看到我們嗎,怎麼不等等我們一起?”
那婦人狠戾瞪了她一眼:“沒規矩!白夫人是貴客,讓她等你不成?”
周如傾不以為意,笑呵呵道:“我們不是貴客?論理,我們還是骨ròu親戚呢。”
周太太氣悶,此刻也不是教女兒的時候,便瞪了她:“不准再胡說。”
周如傾調皮吐吐舌頭。
“……白夫人身邊的哪位小姐是白六小姐?”周如傾往裡走,聽到有人小聲詢問。
“穿格子大衣的那位!”
“喲,真漂亮……您瞧見白夫人的態度沒有?只怕張白兩府好事將近……”
周如傾不解,問母親道:“媽,白家和張家有什麼好事啊?”
周太太一時頓住,她的女兒天生愚鈍,根本不是能教好的。她冷哼了聲,不回答。
“媽,您今天會和舅舅說我跟君陽哥的事嗎?您上次不是說,舅舅嫌我年紀小,婚事年底再談?快臘月了……”周如傾的注意力沒有放在白府身上,而是想起了張君陽,羞赧問自己的母親。
第196章 喜宴(2)
周太太瞧著女兒嬌羞模樣,滿懷歉意。
當年她瞧不上周家那個荒唐風流的公子哥,是她大哥做主,將她下嫁。後來丈夫猝死,她身懷六甲,周家兄弟鬧分家,她挺著大肚子同叔伯兄弟爭家產,是何等淒涼?
娘家父親未去世之前,最是疼愛她,手把手教她算帳、經營買賣,誇她聰慧,說將來把一半的家當給她做陪嫁。
父親去世後,長兄為了家族生意,同周家結盟,不顧她的死活。周張氏當年同周家眾人鬧翻,多少是賭氣的。你不是非要結親?那好,我便要鬧得你們永世成仇,除非你連我這個妹子也不要。
最後,張家大老爺還是選擇了胞妹,幫她奪了家產,生意上處處幫襯,加上張老太太仍在世,周張氏顧念母親,漸漸也原諒了哥哥,兄妹之間往來頻繁,看不出曾經的間隙。
後來做生意,周張氏才知道沒有娘家大哥撐腰,她一個女人有多難。
這才兄妹徹底和解,一如既往真心親熱起來。
同周家分家之後,周張氏既不同周家叔伯兄弟來往,亦不讓妯娌小姑登門,偶爾去給公婆請安,遇上周家眾人,只當瞧不見,十分孤傲。
無奈她有張氏支撐,生意越來越好,周家無人能及。哪怕她如此孤傲,還是要奉承著她。
周張氏和周如傾母女上無公婆管束,下無妯娌小姑鬧騰,獨門獨院過清閒日子。只是周張氏常年忙著生意,不能親自教導女兒,把她jiāo給家中傭人,周太太總是叮囑:不能讓大小姐受了丁點委屈,否則剝了你們的皮。
等她回過神來,女兒已經大了,嬌慣蠻橫,不懂世故。
她也聽聞旁人說她女兒無教養,她並不放在心上,想著她們母女腰纏萬貫,憑什麼不能刁蠻些?
後來周如傾看上了張君陽,非要同張君陽成親。周張氏原本以為是親加上親的好事,兄嫂定會歡喜。君陽娶了如傾,周張氏掙下的家業便是張家的,人財兩得,多划算的買賣。
況且周如傾這般漂亮,俞州幾人能及?
若說傲慢刁鑽,富戶小姐有幾個不嬌慣?不過是有些人善於遮掩罷了,如傾才是真xingqíng。
當周張氏愉悅又傲氣把這件事告訴了兄嫂,大嫂突然變臉,她便覺得事qíng不簡單。
大哥倒是高興,因為如傾容貌出眾,又是自己的親外甥女。知根知底的媳婦,總好過不熟悉的。
張太太向來圓滑,輕易不得罪人,那次卻怫然作色:君陽配不上如傾的花容月貌,還請姑奶奶為如傾另擇良婿。
說罷便氣沖沖走了。
大哥不明所以,安慰她幾句,也跟了去。
沒過幾天,大哥便親口對她說,如今是新社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老一套,不時新了。君陽有了心上人,他們做父母的也不好棒打鴛鴦,只得遺憾君陽跟如傾此生無緣。
周張氏聽著便怒火攻心。
冷靜後,也很好奇為何張家會拒絕。不管從哪個方面,這都是一門不錯的姻緣,難不成是君陽喜歡的那個女子身份更加顯赫?周張氏派人去打聽,才知道張君陽的心上人,居然是白督軍的胞妹,頓時氣得冷哼。
怪不得看不上如傾,原來是攀了高枝。
去打聽消息的人還把周如傾在張家做過的那些蠢事也告訴了周張氏。
周張氏聽了目瞪口呆,心頭的怒氣也消了大半。難怪大嫂拒絕得那般gān脆,原來問題不是出在白小姐身上,而是如傾!
此後,周張氏又羞又愧,再也不敢提這件事。
只是周如傾一再反覆問張家到底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