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畫樓嘆氣道,“日本人狂轟亂炸,飛機不安全。先生身體不好,公司是你主事,你不能冒風險。算了,我另外想法子。”
易秘書想了想,沒有堅持。
國內pào火紛飛,不是想找死的,都不願意回去。
高平莎急了起來:“姐姐,還是我親自去找李師長,您寫的帖子給我引薦一下。”
白清歌也道:“媽,我陪舅媽去。”他說到回國,眼眸倏然發亮。
畫樓眼刃微凜,看了白清歌一眼,沉聲道:“你別搗亂,就算你爸爸不在家,還有媽呢。”
白清歌撇撇嘴,很不甘心。
學校的學生會每天都有同學組織去街頭募捐,支持祖國抗日。白清歌是年滿十八歲的男子,倘若他還在國內,正式上陣殺敵的年紀。如今卻躲在新加坡海港,看著祖國受人欺凌。
他上次偷聽到父親和李叔叔說:“……我是軍人!每天的報紙上都說華夏被日本人占領了多少,飛機大pào吞噬著我們的河山,我卻帶著老婆孩子,躲在英國人的海港里!我最近睡不踏實,閉上眼就是日本人的飛機在頭上嗡嗡響……”
父親是想回國參軍,他的骨子裡抹不掉軍人的血xing。
白清歌知道父親身體不好,不再是當年叱吒風雲的將軍,只是個身體多病的男人,母親肯定會反對的。
清歌沒敢透露一個字。
畫樓訓斥了兒子,才對高平莎道:“國內亂得很,你一個女人行走多有不便。這樣,我託了可靠的人去見李師長,等有了消息,你再去。”
發電報是不可能的,只能親自派人去。
畫樓把夏應找了來。
他也是當年跟著白雲歸和畫樓南下的副官之一,如今亦在白雲歸公司做事,除了易秘書,畫樓最信任他。
“國內不太平,你是知道的,到處都是日本人的pào火,不慎就有生命危險。現在電報不方便,我需要一個人親自回去一趟。你倘若有顧忌,推薦一個人給我……”畫樓把意思告訴了他。
夏應沒有猶豫,道:“夫人,我親自去吧。前幾日我母親還說,我的三妹在國內,不知道現在是生是死,讓我抽空回去一趟,把他們一家人接出來。我先去幫您找到慕容先生,再順便接了我三妹一家人。”
畫樓頷首。
說起妹妹,她就想起了白雲靈。
三六年的時候,白雲歸回俞州接白家眾人,嫁到陳家的白雲韶跟了來,張家卻不肯搬。
他們覺得白家太過於糙木皆兵。
國內雖然有些小動亂,俞州卻有重兵把守,不可能會淪陷。再說,張家在俞州的房產眾多,離開了他們損失難以預計。
張君陽又是張家的頂樑柱,白雲靈不可能離開。
“你先到俞州,找到章子莫。”畫樓道,“讓他安排你去找李師長。”想了想,又道,“順便給張家帶信,問他們是否願意南遷。倘若願意,我派人去接。”
夏應一一答應下來。
他沒有耽誤,去公司把手頭上的事jiāo代給下屬,當天下午的飛機飛往香港,再從香港坐車去俞州。
吃晚飯的時候,白素約看母親臉色不善,幾次yù言又止。
最終,她還是鼓起勇氣說了:“媽,我有個同學老家在馬六甲,她邀請我們幾個人去馬六甲沖làng……明天早上走,五天後回來。”
畫樓眉頭不免蹙了蹙。
素約忙道:“她生日嘛,下個月她就要去倫敦念書了,以後想去也難。媽,哥哥去年去了好幾趟菲律賓,我都沒有說什麼……一樣的兒女,您不能偏心……”
畫樓心中想著慕容半岑和蘇捷的事,有些煩,素約又是特別磨人的xing子,不答應她,她會一直糾纏下去。
“有誰跟著你們?”畫樓問道,“幾個人去?那同學在馬六甲的地址,你留給我……”
素約興奮不已,忙打電話給同學,確認了那邊的地址,然後笑眯眯摟住畫樓的脖子:“媽,您是世上最好的媽媽!我們五個人去,金嬋家裡有兩個保鏢跟著……”
金嬋是商會金理事的女兒,是素約最好的朋友,經常來白家玩。金嬋跟素約一樣大,行事卻沉穩內斂,畫樓很喜歡她。
聽說金嬋也去,畫樓便打了電話給金太太。
金太太笑道:“白太太,您放心啦,我們家也有祖業在馬六甲。那邊很安全的,幾個女孩子過去玩,我叫了最得力的保鏢跟著,沒事的……”
畫樓說了幾聲謝謝,就算同意了。
白素約高高興興上樓收拾行李。
白清歌聽著可疑,跟了上去。
“陳怡過生日想去馬六甲沖làng?”白清歌緊緊盯著妹妹,“不可能!你老實說,你要去哪裡?”
陳怡就是白素約說的過生日的同學。
白清歌也認識陳怡,最是驕縱。平日裡大家打打網球,她都說太累。無緣無故去沖làng,說不通。
上周他們去西海岸泅水,陳怡沒有去。白清歌記得有人說,陳怡很怕水。
“為什麼不可能?”白素約不理哥哥,繼續整理自己的皮箱,“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陳怡小時候在馬六甲,有個暗戀的男孩子,後來陳家搬來新加坡,那人去了英國。她聽說那人前不久回了馬六甲探親,就借著過生日沖làng,回去偶遇老qíng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