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人說著,幾個知青就要去上工了,跟她打了招呼朝外走,就有個瘦高個兒的男知青走了過來,扶了扶眼鏡兒:「冒昧問一下,薛兕這個名字是您給起的嗎?」
常采萍一邊攪動這鍋里米,一面笑:「我隨口給起的。」
那男人就說:「這可不是隨便取的,咱們裡面都有人不認識這個字兒呢。」
前兒個,四丫去學堂讀書,讓報名字,說是「薛兕」,當時他們這四五個教書的都嘖嘖稱奇,說是個生僻字兒,不知道是誰這麼有能耐,一問才說是常采萍取的,到底啥意思,也沒人說清楚。
常采萍抬頭看他一眼,瘦高,眼鏡兒,背微微有一點兒駝,臉上帶著拘謹的笑容,跟老夫子比起來,就差一件長衫子了。
她記得這個人,叫張志文,好像是還是讀過大學的,學的是文學,她就琢磨著,突然問起這個事兒,是不是想跟她探討一下?
她不強求跟周圍人的關係能做到多親近,但至少在自己底線能保證的情況下,還是要和睦的。
她就細細說起來這名字的來歷,這四丫打小身體不好,這麼大還不會說話,而這個「兕」是板角青牛的意思,寓意著身體健壯,巧的是四丫排行第四,跟「兕」字同音,一個是取了巧,二一個是別人叫一聲名字,就多了一分祝願,算是積福。
這幾個人起初也只是好奇,這麼聽了之後,反而覺得這個名字妙極,幾個人在那兒嘖嘖稱讚著。
那個吊梢眉竟然直接就誇了:「誒喲,這麼幾天時間,咋覺得你變了好多,連名字都取得這麼好聽呢!」
二蛋嘟著嘴:「這有什麼了不得,我四叔還叫薛嘯卿呢,好聽一千倍。」
這孩子不知道撒什麼氣,老是槓常采萍的威風,常采萍就逗他了:「對啊,你四叔小時候還叫狗蛋兒呢,誰能比得上狗蛋兒?」
在場的還不都哈哈笑了,一時間氣氛變得十分融洽,大伙兒竟然忘了上工。
霍知語最先反應過來,冷著嗓子說了一句:「還要上工呢。」
他們不像常采萍有一大堆的雜事兒需要做,他們得立刻去上工,幾個人反應過來匆匆朝外走,唯有那個張志文推了推眼鏡兒,撓著頭笑著:「對了,你什麼時候來上課?」
「啊?」常采萍這幾天都忙昏了,忘了自己還是一位人民教師,她腦子裡迅速反應,自己再不上課掙工分,估計就得餓死在茅草棚子裡了,她說:「下午,下午我就來。」
張志文就朝她靦腆笑了一下:「我前天答應孩子們給他們辦一場大的黑板報,你明天可以幫我一起...一起嗎?」
常采萍聽到有人看上了她的才華,她還不得孔雀擺尾似的,可勁兒抖機靈,趕緊笑點頭應著啊。
那張春陽回頭就一拉張志文,拖著人朝外走,嘴巴也不閒著:「先前吳玉龍說辦板報,你怎麼不找他?你小子別是動春心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