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就是臘月,娃們拎著竹簍子,帶著自家做的小魚竿兒去河上鑿冰釣魚。
薛嘯卿卻回來異常地早,回來把手套一摘,說了一句:「上頭鬧了起來,我之前的軍長出事了,我想把他的兒子接過來。」
常采萍也在椅子上坐了半天,薛嘯卿和他軍長的事情,她倒是聽薛嘯卿說過,聽說他這個名字還是他軍長給改的,以前農村里給取名薛哮天,軍長說他取了個狗名兒,就給改成了薛嘯卿。
能給他改名字,這情分可見一斑。
不過常采萍倒也有猶豫,如今薛嘯卿名聲本來不好,上面有周正雄壓著,他要是再把遺孤接來,難免對他的仕途雪上加霜。
常采萍坐了一會兒,才嘆了一口氣:「這也是個大事,你可要想好了。」
薛嘯卿看了常采萍一眼:「最近上面有個調崗名額,等娃來了,我就申請調到邊疆去。」說完,始終覺得對不住常采萍,伸手捏了捏她的手背:「你要是願意跟我去」
「你這是說得什麼話,我不跟你去,我跟誰去!」常采萍幾乎下意識就脫口而出了。
她都沒反應過來,薛嘯卿早準備好了「背井離鄉」,她又嘆了一口氣,反握住他的手。
兩隻手,掌心相貼,好像一根脈通過掌心,把二人都連通了似的。
她認真地點了點頭:「既然你做好了安排,我都聽你的。」
薛嘯卿是想用自己那份兒「遠調」的功勞,保住一個娃,她不想去論對錯,只要他有他的道理,她都是願意的。
薛嘯卿卻說:「救他是一回事兒,還有就是現在上頭亂了,不如到邊疆去,他們手沒那麼長,也無暇顧及邊疆。」
常采萍方才曉得他是一箭雙鵰,恐怕他早有安排,頓時又有點兒生氣,手一抽,嘟囔了一句:「你安排這麼好,你還不如到那邊找個婆娘算了!」
薛嘯卿就起身到她背後,又俯下身來抱住了她,在她耳邊磨蹭著笑:「這可不行,你剛才說了跟我走。」
常采萍叫他磨得沒法了,也只能氣哼哼笑了。
薛嘯卿第二天就去和周正雄談了這個事情,當時周正雄還有點兒不想放他走,原因無他,薛嘯卿雖然脾性兒不好,但是辦事效率高,也是一員猛將。
不過王翠翠給周正雄吹耳邊風,大抵是怕薛嘯卿哪天咬他下台。
周正雄那會兒聽了,想起薛嘯卿那個暴脾氣,這麼一琢磨,算了算了,丟到邊疆去也好。
不過五六天時間,薛嘯卿就領回來一個娃,個子矮矮的,瘦的皮包骨頭了,臉色也泛著青黃,風一吹就要倒了似的,跟他家裡幾個胖大孩子比起來,就像是貓窩裡撈出來的小貓咪。
那娃倒也膽大,看見了他們一點兒也不怕生,就叫「爹、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