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沒摸到遠遠的頭啊。
莊溪迷迷糊糊地睡著了,睡前最後一幕是遠遠剛開來遊戲時,鬼鬼祟祟趴在窗口偷看他的樣子。
他想那個遠遠,是季上將關在心裡的小孩吧。
在莊溪入睡後,小溪的房間裡,一直安靜的明明,睫毛輕微顫抖了一下,緊接著是更為激烈的顫抖,手指緊緊地抓在床單上。
他好像又回到了那個黑暗的房子裡,這次房間裡不是孤零零的一個人,還多出了三個成年人。
男人帶著一個艷麗的女人回家,他們發生了激烈的爭吵,進而是毫不留情的打鬥。
媽媽哭得很傷心,她想要的愛情胎死腹中,被強取豪奪之後又被如破抹布一般扔到一邊,忍受著永無止盡的折磨,她瘋狂地質問那個男人為什麼。
而男人只是不斷說著:「你這個神經病!」
媽媽的哭聲,男人的怒罵,女人的笑聲,交織在一起,日如一日,最終變成一灘血,濃稠的鮮血向他蔓而來,和無盡的黑暗交纏,沉重,潮濕,難以呼吸,向野獸一樣咆哮而知。
他要被吞噬了。
和無數一樣,把他的神志吞噬得一點不剩,靈魂被束縛在最濕冷黑暗的深淵裡。
他只能看著,被動地面臨黑暗凶獸。
「明明。」
和最開始一樣,有一道聲音,一直在耳邊,輕柔地把他從黑暗中喚醒,拉著他跑出陰暗的祠堂。
「我想和你生活在某個小鎮。」
「如果明明怕,就睜開眼睛。」
睜開眼睛。
睫毛和眼皮都在顫抖,握住床單的手用力到發白。
我也想和你生活在這個小鎮。
夜深人靜之時,月光灑滿小鎮,給小鎮披上一層柔軟的輕紗。
明明睜開眼睛。
最初是一抹月光映入眼縫,那道柔和光一點點變大,交纏濕潤的眼皮徹底分開。
徹底撐開之後,對上眼前的盈盈之光,眼睛就濕潤了。
蟬聲喁喁,風聲輕緩,夜色溫柔。
他怔怔地看著眼前安靜發著光的草籠子,嫩綠草葉間,螢火之光星星點點散落,光影錯落之間,葉子更軟,光亮更暖。
他不知外面是否有漫天星光,想不起星星有多美,那太過遙遠和冰冷。
他眼前就是,人間小星星。
它們是暖的。
點著柔弱的光,照亮一方小天地,引導著黑暗中迷失的人走回家。
回家了,就再也不會迷路,再也不用在黑暗中漂泊。
第二天早上醒來後,莊溪帶著頭盔上線,看到四個小人正擠在他房間的窗戶向內看。
小溪走到他們面前,四隻才收回目光。
不待小溪問,洋洋就舉著手說了,「他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