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房間裡沒人,宸宸的房間裡也沒人。
小溪站在門口,看著茫茫的夜色,揉揉酸紅的眼睛。
漫天星河,皎皎月光,照不到宸宸的角落。
他重新跑回音樂廳,在音樂廳後面,看到蜷縮在地上的小人。
他靠音樂廳的牆坐著,雙手抱膝,頭埋在膝蓋里,沉靜地如一個沒有聲息的枯木。
側臉頜骨後空蕩蕩,沒有耳朵,只有傷疤。
小溪心裡緊緊地酸疼。
他不明白,這樣純淨安恬的一個人,為什麼不能讓他一身清寧地彈鋼琴,為什麼要那麼傷害他。
他不夠了解人性,不理解為什麼有人會打著愛的旗號,肆意傷害踐踏。
小溪在他面前蹲下,把一直抱在懷裡的鮮花放在他的腳邊。
從兜里拿出一個本子,在輕緩的夜風中,認真地寫下一個個端正的字。
「宸宸不髒。」
髒的是那些人心,長期浸泡在濃黑陰濕之地,見不得世間的好,想要撕碎毀滅來發泄心裡的黑暗和暴虐。
「我第一次看到宸宸的時候,心裡跳出一個數學恆等式。」
「宸宸=月光」
他認真地在紙上做起了算術題,「月光=乾淨+柔軟+驅趕黑暗的力量」
毫無道理地嚴謹,「也就是說,宸宸是能帶給人光明,最清透,最想讓人靠近的人。」
「月光是不會被地上的髒東西污染的,因為它們夠不到,只能可笑地在地上踩一腳。」
「而月光生生不息。」
「宸宸不髒,宸宸是我心裡的月光。」
一張張紙條放到宸宸眼下的草地上,映著皎潔的月光。
小溪盯著他,眼睛不敢眨一下。
萬籟無聲,一滴眼淚落在紙條上,泅開上面的「月」字。
小溪眼眶酸澀,不再猶豫,上面抱住宸宸的頭,「宸宸不髒,我的宸宸一點都不髒。」
他笨拙地抱著宸宸,嘴裡翻來覆去只有一句話,「宸宸不髒。」
「為什麼會覺得自己髒,宸宸最乾淨了。」
宸宸側過臉,淚水沾到小溪的臉上,兩個小人臉貼著臉,月光下抱在一起,不管多用力都是柔軟的。
小溪給他擦擦眼淚,把扣子給他系好,開心地抱著他,嘴裡的話一直沒停,「宸宸不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