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當時沒想太多,以為是親人之間的打鬥,絕對沒想到是遠遠親手殺了自己母親。
他分不清自己在慌什麼,楊老問他要不要留下吃飯時,他只想離開這裡。
經過遠遠身邊時,他走得那麼慢,也說不清為什麼,是想遠遠留住他,還是想拉住遠遠一起走。
離開後,每一步都走得很沉很沉。
他腦海里不斷地回放著那個視頻,面無表情的人,眼睛裡真的沒有一絲感情嗎?
他穿著的衣服看著像軍裝,可不是正式軍裝,是聯邦軍校的校服,他那時候還沒畢業,或許和抱自己回家是在同一年。
如果他真的是那樣一個人,又怎會在任務是驅趕捕捉蟲族的時候,抱一個普通又陌生的孩子回家?
他忽然明白了,明白了為什麼自己剛才那麼慌,是因為他觸碰到了遠遠身後的大石頭,比他想像的還要沉還要冷,他害怕,他不敢繼續碰,他不敢想遠遠這些年,光鮮亮麗之下包裹著什麼。
為什麼害怕,好像想一想心就被扎一下。
莊溪好像都明白了。
他平凡渺小不能為遠遠做什麼,但可以陪在他身邊,至少把心裡想法說出來,要回應他,不要讓他一人表面沒什麼,其實很孤獨很苦地一直等待。
院子裡,明面上和躲在暗地裡的人,看著擁吻的兩個人都愣了。
傭人們絕不會想到,殘忍又冰冷的聯邦上將,會這麼溫柔珍惜地親吻一個人。
楊老也絕不會想到,他這個善於隱忍克制的外孫,會這樣無所顧忌地當著他的面親吻一個人。
還是一個家庭連星際及格線都達不到,父母離異,性格孤僻的啞巴。
身邊的機器人被老人推到椅子上,聲響打斷了兩個人的親吻,季清遠抬起頭,把後知後覺羞赧到想鑽到地底下的人抱在懷裡。
他低低笑著,眼裡星河璀璨。
真的很小隻,小到正好可以完全抱在懷裡,契合得沒有一絲縫隙。
身上的寒冰被溫化,身上的枷鎖被掙破,季清遠對著楊老露出一個笑,這個笑里沒有不尊重的意思,只是有些張揚,不像季上將的笑,像遊戲裡的遠遠,張揚是因為壓著他的東西被人搬走了。
「你還不把人放開?」楊老臉色鐵青,皺著眉頭說。
「不捨得放。」
季清遠下巴放在莊溪的頭頂,輕聲喟嘆,說得認真。
莊溪的臉紅成熟透的西紅柿,耳朵發癢,想繼續躲在遠遠懷裡,又怕這麼近自己心臟飛快跳動的嘭嘭聲被遠遠聽到,連站都不知道怎麼站了。
不放開是不可能的,抱了好一會兒,遠遠還是稍稍放開一點。
只是手臂鬆開了一點而已,沒想到懷裡的人就著這一點,像個靈活的小麻雀一樣,飛快地跑了。
速度比來時還快,t恤被風揚起,書包一顛一顛,沒兩分鐘路上就看不到他的身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