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位好友,現在是朝廷高官,我們曾經關係非常要好……」
張師爺和這位好友是在書院認識的好友,結果兩人一起去考科舉,好友一路高升,從童生到進士,平步青雲,張師爺卻困守秀才功名,不知道怎麼回事,總是差了一份運道。
每次參加鄉試,不是分在臭號,病倒在號房,沒有精力考試,就是被鄰居波及,毀了考卷,失去了考試的資格;不是遭遇降溫,高燒不退被抬出號房,就是陰差陽錯答錯了重要的大題。
總之,一直沒有再進前進一步。
最後,張師爺回到家鄉,做了師爺,再也沒有和那位好友聯繫。
直到去年,他在某一個清晨醒來,打水洗臉,看著水中倒影出來的自己,頭髮花白,垂垂老矣。
突然劇烈地後悔了起來。
為什麼,要為了一股衝動和意氣,浪費這麼多年的青春。
他那好友身居高位,還多次寫信給他,表示可以幫他舉薦一個官職,他卻死要面子,怎麼也不肯回信。
好友寫了三次信來,沒有得到一個回應,漸漸也不在聯繫。
後來好友調任職位,又搬了一次家,他們倆也就此徹底失去了聯繫。
「我很後悔,年輕時候的任性,讓自己一事無成,所以我不想看見大人你也走我一樣錯誤的道路。」
徐縣令愣住,順著張師爺的話去幻想了一下,假如自己這輩子真的就老老實實在上林縣待下去,四五十年後,也在某一個清晨發現了自己的白髮和無能為力,認清了自己的一事無成……
他打了個寒顫,不敢再深思下去。
太可怕了。
人最怕垂垂老矣,卻發現自己什麼都沒有留下,只有虛度的年華。
張師爺見他打顫,笑了笑:「大人也不用怕,你還年輕,有的是機會和時間。」
徐縣令點了點頭:「多謝師爺點醒我。」
一番交談,他沒有攔下張師爺離開,反而被他幾句話說得鬥志昂揚,不由得甘拜下風。
看樣子,張師爺沒有中舉,當真是運道問題。
張師爺安慰了徐縣令幾句,大笑地作勢要告辭:「既然大人已經找到了合適的師爺,我也就該收拾東西離去了。」
不等徐縣令挽留,他想到什麼,直起身道:「對了,如果大人能回到京城,有幸見到我那位好友,就麻煩你,幫我告訴他一聲,這些年來,是我辜負了他的期望。我對不起他。」
徐縣令連忙點頭:「他叫什麼,我一定盡力去找。」
張師爺笑了:「倒也不用那麼費力,我前些日子和京城來的那波人聊過,已經打聽到了他在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