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分明任何人、任何事,都對他毫無威脅,卻讓他依舊覺得殘忍。
他垂了眸子,攤開手掌,接住天空掉落的雪花。手心,被自己劃破的傷口,肉眼可見地癒合、結痂、脫落,已經完成完整的癒合過程。
而後轉頭,看向不遠處一身黑衣的巫師。
儘管他不想承認,卻也不得不認真思考:或許,柳真說的是對的。
在這個世界存在,與他而言,毫無意義。而將所有意義都寄託於一人的他,想來也是可笑至極。
少年訥訥地收了手掌,轉了身子。
可是,腳尖還沒抬起,忽然就被擁進了懷裡。
天堂鳥的氣息,在紛揚的大學裡,越發清凜。
金髮的少年,鼻尖一酸,眼淚就成了斷線的珠子。
因為,他聽到……抱著他的人說:「你要做什麼?拋下我回巫師世界嗎?伊凡,我不允許……凡凡,我不許。」
說話時,都能感覺到眼前人,因為用力而微微顫抖的手臂。
這一刻,擁著他的先生,不是基諾帝國的殿下,而是一個普通的,卻獨屬於他的男人。
是他留在這個世界的唯一寄託,也是他渴望著、一直想要靠近的,光。
少年嗚咽著,把自己埋進先生胸口。
悶悶的聲音,自衣間傳出:「殿下,我不走……您不讓我走,我哪裡都不去。您剛剛推開我,我以為……」
以為是讓他走的意思。
「沒有……」他聽到先生在他耳邊喃喃地說著:「我只是,沒想好和你相處的方式。我有信息素紊亂症,對Alpha信息素過敏……」
說到這裡,凱里一聲苦笑:「你怎麼一開始不和我說……」
在軍事實踐之前,或者在他發情之後,甚至在後來很長時間裡,他們都有數次坦白的機會。
那時,他還可以狠下心來,完全斷掉。
而不是如現在這樣,分明成了一道無解題,卻還要死死地抱著。
*
伊凡縮在殿下懷裡,緊緊環著他後背的手,緩緩滑落。
猶豫幾番,終於是從殿下懷裡退出來。
「殿下,其實……」他說著,抿抿嘴唇,「我也不是Alpha。」
而後,軟軟的小手摸索著,找到殿下帶著薄繭的手掌,握住。
緩緩上移,放到了自己後頸。
「我沒有腺體。」
沒有腺體,也沒有信息素,無需標記,也不會有任何羈絆。
一如他在這個世界的位置,孑立獨行。
帶著薄繭的手指,顫抖著摸上他後頸,按了幾下,又詫異地鬆開。